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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容我千千歲+番外

黛香精神一振,歡天喜地道:“謝娘娘大恩。”

“哼。”小鬼冷哼了聲,轉頭看向我:“冰鰩果給我就行了,正巧我順道去藥君府上,送給他。”

我遞給他後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算到我要來了。”

他與我走在一起道:“我不僅算到你要來,還算到你想要問些什麼。”

“其實我覺得自己挺無趣的,心裡明白他們說的是真的,可又願相信是真的。我來找你與其說是討個明白,不若說是……”我抬起手遮了遮刺眼的陽光:“黛香你將這些送回宮中去,要被日頭燻焦了。”

“那娘娘……”她抱著花束。

我微笑道:“我與東嶽家的小世子隨意走走而已,你若不放心過一會來這接我就是了。”

“那好。”

“龍族在荒古是中天正統帝脈,奈何在那場天地浩劫中受了重創,一朝不慎被趕出了九重天。可想而之他們並不甘心,但前任天帝入主中天為天命所歸,龍族若想重登帝位便是逆天而行。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在尋找一個機會,而千年前東國恰恰就是億萬年間難得一個契機。”

我垂下眸:“這又如何說?”

“千年前的東國本應只有你一個嫡女,上天安排是由你繼承帝位,而在你登基之後東國將成就百年盛世王朝。”他不緩不慢一一道來:“正因如此,平心她以受接納為由潛入了東國代替你成了皇位繼承人,然後現任天帝化身名動九州之士去了當時東國敵國的蘇氏,蘇氏太子蘇辭拜了他為師父。不久之後,你就與蘇辭在東國相遇了。”

他看了我一眼:“而後發生的你都知道了,蘇辭利用你身邊的舞姬竹含含將通敵叛國的證據放在了你宮中。你被迫自殺,東國正統皇脈斷絕了,所謂的天命由此被打破了。”

所有塵封的前因後果以一種難堪而尷尬的姿態坦白在我前面,我試圖想找出一點不合理的來反駁,結果是徒勞無功。我看著這錦繡瑰麗的九重天庭,輕聲問:“那他後來為什麼還要來東國,再做我師父呢?”

“雖言逆天而行,又怎知不是命中註定。天命難測,你與他的相遇或許也可以說是命中註定。”他淡淡道。

他要亡我江山也好,取我性命也罷,只是為何要與我相遇?我寧願從沒遇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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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回來了?”黛香一手搭著披風一手提著宮燈正要出門,忙迎了出來:“眼見時辰晚了露水重了,奴婢正要去尋您呢。”

“哪有這麼嬌貴?”我懶懶擠出一絲笑容。

她小心地觀察了我一番:“娘娘怎麼瞧著不大高興?”

我道:“哪有?”轉眸往屋子裡看去:“採來的花束放在哪了?”

“用春華泉眼裡的活水養著在。”

“將燈點亮些,我今晚想寫些東西。”我扶著花色嬌豔的枝葉低聲道。

搗碎了花瓣,擰出嫣紅的汁水滴入泉水中,碧透的泉水慢慢被染成了暮霞般的豔色。我與黛香平鋪好張生宣,拎著兩端將它順著盆邊一點點滑下去,如此來回染了三遍,欲拎起時在外廳伺候的仙娥隔著簾子傳報道:“娘娘,平心上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如此章簡介= =哎呀,後面兩章就能完結了吧,我這還好像還沒虐呢,啊哈哈哈哈

52、容我千千歲(一)

“打擾妹妹的清淨了”進來的平心難得梳起了高髻,額心垂著枚幽藍明珠,長裙迤邐而來,纖長的睫毛撲閃了下:“阿徵這是在做箋?”

我拎起浸透的宣紙,聽到她這般喚我微微怔了怔,僵緊的手指一點點舒緩了過來,我道:“上神怎麼有空來我這裡了?”黛香接過我手裡的紙,吊在搭好的碧石架子上,從袖裡取了把團扇徐徐地往上扇著風。

“從小見你並不喜歡這些筆墨玩意兒。”她頗有感慨地坐下了下來:“那時為了你的課業,你宮裡來來去去了多少先生。”

我笑一笑道:“修行千年,再莽撞的性子也沉下來了。何況,師父……岑鶴他喜擅書畫,耳濡目染也會了些。”

她聽到岑鶴名字時玉磨似的粉面上紅了紅,忽然握住我的手道:“姐姐以前就不會與你搶些什麼,以後也不會。”她看著我的目光溫和又酸楚:“總歸你放心,以前的那些事過去就已過去,我並未怪過你。”

我一手任由她牢牢攥著,一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凝神想了會,緩緩擱下杯子抽出手道:“上神說的是岑鶴嗎?”

她似未料到我會這麼坦直說出,大概天上的神仙們走的都是委婉套路。見她詫異的說不出話來的模樣,我有點兒想笑,眼角沒彎下來又覺得自己到了這份境地上實在太過悲慘,這檔子情景下哭理應比笑更適合。

“木姬蠢鈍歸蠢鈍,卻也能看出上神對我家夫君的一片赤誠心意。”我托起生宣的一角看了看,示意黛香將扇子給我,自己勻勻地搖了起來。假作沒注意到平心臉上的一陣紅一陣白:“論門當戶對,上神確然是與岑鶴更相當些。木姬聽聞這九重天上很是講究這些,本還有些擔憂,沒想到上神如此善解人意,今日特來安慰於我,木姬當真感動的很。”

“咔嚓”一聲,她手裡的瓷蓋磕在了杯口,她搭下眼皮吹了吹茶水面兒,抬起頭時嘴角已浮上了笑:“妹妹得以寬懷最好不過了。”她眼波一轉道:“這紙一時怕是幹不了,妹妹不若早些休息?”

我哈哈笑道:“這天宮長夜漫漫,這麼早就睡了估摸也睡不著。再說做好的花箋擱過一夜就不新鮮了,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

她意有所指道:“我還是勸妹妹早些安歇為好,明日怕是有許多事宜等著阿徵。”

起身時,她側著半面臉被陰影吞沒,眼神在明晦間閃爍:“妹妹但願你對陛下的心意始終如一。”

我微笑道:“自然始終如一。”

今夜就算沒搗弄這些,我看也是睡不好的。在我往桌子上攤平好雪白的紙張,壓好鎮紙時,窗外簷角的風馬叮鈴鈴的亂響一陣,和墨的黛香立時警覺揚聲道:“誰?”

我瞟了眼窗上的影子,扶著袖子沾了沾墨:“沒驚動外宮的守衛就這麼闖進來的在這三界找不出幾個來,既然不走正道翻牆進來了又何不把九條尾巴收好?”

窗子一搭一合,白光一躥,地上端正地坐了只雪白的九尾狐,金眸惱怒地盯著我。黛香被駭得“呀”了聲,不過到底是在重華宮裡伺候著的,緩一緩氣笑了起來:“原是塗山君家的殿下,小仙有禮了。”

“哼。”九尾狐沒有化成人形,縱身一躍落在我身後的椅子上,蜷成一團閉上了眼。

半幅畫下來,燭光暗了下來,黛香去找剪子來剪燈花。抹平被壓皺的紙教,腳跟踢了踢椅子:“要睡滾回你的狐狸窩去睡。”

假寐的狐狸不滿地蠕動了□子,換了個姿勢將頭埋進尾巴里軟綿綿道:“別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