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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君妻不可追

卻聽它苦惱地絮絮叨叨:“親上了,結果還是親上了。被你家醋罈子知道還了得?”它愣下神,轉而低聲咆哮道:“狐皮小圍脖?我要咬死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是誰拯救了你岌岌可危的清白?!是誰砍斷了馬上就要斜出牆頭的紅杏枝?!是誰整夜裡被勒得半死給你暖被窩?!”

它越說越委屈,一屁股坐在四條尾巴上面,珠子大小的淚水積蓄在眼角,抽噎著道:“人家對你這麼好,你還想著剝我的皮?嚶嚶嚶,不活了!”

我頭疼地看它像個毛球樣在地上左滾滾右滾滾耍起賴來:“好嘛好嘛,我錯了。回頭給你去食神家裡偷蜜汁烤雞。”

它揚起來擦拭眼角的尾巴一頓,迅速掀起一角看過來:“三隻?”

我黑著臉道:“兩隻半。”怎麼著也要給我留一點翻牆鑽狗洞的辛苦費吧?

它勉強點頭答應,然後開開心心蹦入我懷裡,四條尾巴掃來掃去:“剛才看你的模樣我可真擔心,還以為你真就中了他的蠱術被迷惑了去。沒想到你這不入流的神仙還有點底子。”

“你說他對我用了蠱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為何到了最後反而清醒了過來,順著他的意不過是想看看他究竟想幹嘛?

“也不算是蠱術,更多偏向於我們狐族擅長的媚術。以他的姿色來說,使出三成左右的功力,恐怕這三界就沒幾人抵得了了。從你看來,這粗心眼還是有好處的嘛。不過,祝融他對你用這個法術做什麼?”它在我懷裡邊踩著自己的尾巴玩,邊不解地問。

我惆悵地思考了會,然後試探著道:“莫不是他想與我一度?”

它身子顫了顫,像被人捏住嗓子一樣道:“你又很長時間忘記照鏡子了吧?”

我默默按住它,掀開鋪蓋似的尾巴,對準屁股狠狠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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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幾天裡因祝融所料理的事務甚多,也未見過幾次面,便是見了他亦是如平常一般,那夜發生的事情仿若浮夢一場,去過無痕。讓我幾夜憂心忡忡的思慮顯得毫無價值可言,沒準人家只是心血來潮在我身上練習一下媚術的使用方法呢?

這樣想來,我心裡舒坦了些又彆扭了些,一是為祝融的不正常找到了正常的理由,二隻是如此我就淪落到了和供給將士們練武用的木頭樁子一般的功用,未免失落。

失落的我為了讓自己不再失落,決定去闖些小禍惹些小事用以振奮精神。

因是兩族幾千年不遇一遭盛事,許多神佛皆從各地趕來湊這個熱鬧,九重天上似是一夜之間從素淨清幽閨秀搖身一變成珠光寶氣的貴婦。就連我此時坐的蟠桃樹上都纏著千絲萬縷的雪綃絲,流光溢彩。

蘇耶道她今日精神頭不好,神情懨懨地臥在塌上。我說替她請藥君過府來看一看,她揮了揮手道,大概是水土不服,不用興師動眾,便打發我一個人出來遊蕩了。

臨出宮前,我趴在門框上道:“蘇耶女俠,見你印堂發黑……”

她眯起眼看來,我特正經道:“莫不是藍田得玉,有喜了?”說完拎起還在啃糕點的留歡逃之夭夭。

此株桃樹身材甚是高挑,我躲在蔥蔥枝葉裡抱著留歡打了個小盹,醒來後呆坐了會覺得無趣。前些天發給阿爹要他來接我的信還沒有迴音,索性又揪了一把桃葉,拔了頭上一根碧釵化成筆如是寫道:

“阿爹在上,不孝女阿羅傳書。此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桃華灼灼,個大汁甜(已為阿爹留得三個以盡孝心)。過幾日反省,阿羅已深知隨意潛入人間之事的惡劣後果和影響並也付出不大不小的代價。但願阿爹看在阿羅逝去早矣的孃親份上,於百忙之中抽空來趟天界將您的獨養女接回西荒。阿羅知道阿爹素來看不慣九重天這些不是好鳥的神仙們,可眼見阿羅前夫和雨娘娘大婚在即,阿羅心悽悽矣。阿羅一心悽悽矣,就怕吃不下飯瘦上幾兩肉來,若是阿羅瘦上幾兩肉來,怕是阿爹府上的仙禽靈獸們就要沒個幾斤肉來。阿羅翹首以盼阿爹之影,速來。”

因著基於傳信靈鳥的陰影,這次我召出了只短尾小獸來,將信捲了一卷綁在它脖子下,拍了它下腦袋,示意它可以去了。

哪知這小獸奔跑了幾步後又折了回來,很迷惑地看著我道:“神女,我不會飛,怎麼去下界?”

……

留歡抱著桃子差點從樹杈上滾了下來,嘟噥不清道:“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靈獸。”

我和藹地撫摸著它的腦袋:“乖,真有自知之明。”

小狐狸咔嚓一聲咬碎了桃核。

正要跳下樹去尋酒仙喝酒時,近處傳來陣腳步聲,仔細一聽竟又是如夜和祝融他兩。真是奇了怪了,以如夜孔雀般愛美的性子應是和祝融這個同性美人萬萬合不來的,而且他不是和我那離緣前夫一向關係好得緊嗎?我小心翼翼地趴在上面,透過葉縫裡看去,見他二人緩步走來。

“自東嶽去後,酆都那邊戰事連連告捷,局勢穩定了不少。此番魔族舉兵行軍倒是有些奇怪,無多大動多是在各界邊界擾境而已,依帝君之見可知其用意為何。”如夜的臉上收斂去了肆意不羈的笑容,此刻端得有那麼幾分神君的架勢來了。

“魔族之所以魔,便是不循天地常理,率性而為之。即便如此,魔族十二君也不過七君起事,與其他幾屆的兵力相較,難成氣候。”祝融不緩不急道來,手裡握著冊封上朱印的黃絹,皂靴踩過落下的桃枝,發出細脆地聲響。

“那帝君豈不是認為此次東海與我天族的聯姻無甚必要?”如夜支腮隨意道。

祝融的桃花眼微微一彎,有意無意往我這個方向撇了一眼,笑道:“若以帝君之身論,,靠聯姻與魔族相抗,未免顯我天族氣短,失了三界王者之氣。這因可聯可不聯。若從私論,我倒是期盼這樁姻緣得以天成。”

如夜眉頭一跳,鳳眼從我這裡掠過,笑得高深莫測:“原是如此。”又聽他轉了話題繼續道:“不知帝君可聽說過歸墟之海、崑崙之巔?”

聽到這二詞,我小小地鄙視了一下如夜,這兩處可是神仙幼年教育中必行一課啊。

可卻聽祝融道:“如夜君指的可是傳說中的父神之墓?”

如夜把玩著扇子道:“正是。傳說裡面蘊藏了父神的無上仙法,若能得通,可掌三界萬靈。萬億年前,仙魔之爭聽聞就由此而來。如夜猜想,魔族此番動作莫又是與此有關?”

祝融淡淡道:“父神湮滅已久,化於天地。縱是我生於天地之久也未見過此地,當初亦不過是魔族挑起事端的一個藉口罷了。況歸墟處於東極,崑崙為西極,兩者又怎會有相通之地?”

如夜哈哈一笑:“赤帝君果是博學通達,如夜倒是貽笑大方了。”

此二人再不不言他,路經我樹下時,如夜笑眯眯一抬頭:“我說你下次爬樹聽牆角能不能換個地,每次都挑這株,千百年了還沒長個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