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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君妻不可追

……

我雙頰發熱地捅了下留歡:“快,快去咬死他。這貨皮厚肉多,可好吃了。”

祝融淺笑叮囑:“下次若是要聽,別爬那麼高,小心摔著。”

我氣哼哼地背過身去,不再看那兩個嘲笑我的人。

豎起耳朵聽他們走遠了,我抱著留歡仰頭看了會天上抖著羽翼,嫋嫋滑去的青鳥、綵鳳。無論過多少年,經多少事,這些都是父神當初一筆揮下,永不再變的風景。

父神,這是一個比赤帝君祝融還要遙遠的名字。歸墟之海,崑崙之巔……阿爹在第一次神魔之爭裡就是崑崙主,我嘆了口氣,阿爹你怎麼還不來接我,這些事情好似已經複雜到我根本理解不了的地步了。

一轉身,看見緊貼著我的那個人,手一抖將睡得迷迷糊糊的留歡丟了下去。

“蘇,蘇耶,你不是水土不服嗎?”我將她的臉推遠了點。

她還皺著眉探究地看著我,搔了搔下巴:“父神之墓?”

“你偷聽我們說話!”

“你沒資格說我。”蘇耶扳過我的臉,又將臉貼了過來:“我也聽過這個地方。”

“你聽過的地方有很多。”我道:“但每次都會以‘只是聽過又沒見過’做結尾。”

“廢話,那是父神之墓,我要是見過我不也死了。”她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含蓄指出:“其實身為鬼君夫人,你也和死得差不多吧?不對,應該是半死不活。”

蘇耶冷笑看著我:“武羅,雖然我打不過你。但我治住你的法子有很多,明天我就給你和歲崇下春藥,再把你們綁在一個房間兩端。讓你們看得到吃不著。”

……

這事懸疑了

蘇耶道,近來所聽聞的“父神之墓”“伏羲宮”等名詞勾起了她埋沒已久的學習熱情,從而決定全身心投入到上古秘典的探索之中。

“學海無涯,有去無回。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看在咱兩狼狽為奸這麼多年的份上,我給你個好東西。”說著她賊眉鼠眼往周圍看了看,偷偷摸摸從懷裡掏出個三角紙包急忙塞入我手中。

“這是什麼?”我好奇地想要剝開一角,結果被她死死握住了手。

她將我的手攥得死緊死緊:“絕世春藥,小心使用。”

“……”我像被雷給劈了一樣,抖著手要甩掉它:“我絕不會給歲崇下春藥的,你想都別想!再說了,平日他不用春藥都夠禽獸了,下了還了得。”

她杏眼橫斜,洋洋得意道:“這是給雨師妾的。我想過了,倘若把她給滅口了,你我怕是少不了在誅仙台上來一出生離死別。這招殺人不見血之法可是我剛剛翻了人間最新流行的宮廷戲文裡領悟出來的。”

我弱弱道:“我這人缺點很多,其中有一點就是小心眼。就算歲崇是我前夫,我也沒大度到將他送給我死對頭吃幹抹淨。”

蘇耶奇怪道:“讓你給雨師妾下春藥與你前夫有什麼關係?你挑個良辰美景時,一包春藥下去,隨便找個清秀小仙促成她的好事。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還擔心她能在你和歲崇間翻起三尺浪來?”

我正義凜然道:“太缺德了,我僅剩的那點良心會不安的。”

蘇耶見左右說不過我,悻悻道:“那你留著以後增添閨房情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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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幾日再未見著蘇耶,除了偶爾擔憂一下她在學海里是否已經溺水外,其他時間基本在與酒仙喝酒、四處遊蕩中飛快度過了。

本來我與酒仙是兩看兩相厭的,只因他曾屢屢覬覦我家牆內的歲崇,千方百計想要把他拐到龍陽這條不歸路上。現在歲崇休了我,而即將上任的雨娘娘又是個極不好相與的主,酒仙被她冷嘲熱諷、受了一番極大打擊後,他說他現在看我真是十分可愛。好歹當初我只是打擊了他的,而現在他是身心皆受巨創,經常有活不下去的念頭。

我當時也喝得有幾分醺然,聽到起碼有幾千年未聽到的“可愛”一詞,不禁心花怒放,也就安慰了兩句:“都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雖然從歲崇的樣貌、內涵看來他確然是株不錯的草,但從他換老婆的頻率來看,他不太適合你對於忠貞不二的要求。沒準今日他喜歡你這種柔若無骨男,後日就喜歡健壯魁梧男呢?孩子,看開點。”

酒仙抹了把嘴狠狠砸了罈子,指著我罵道:“誰都可以說他,就你武羅不能說一句‘花心’來!”他又抱起一罈酒來似哭似笑道“你知道些什麼?你可知道他明知天帝不喜你的身份,依然執意要娶你差點丟了他的君位?又可知道他是活著去你家提親,回來時和死了差不多?這兩百年來每一個日夜裡,他為了給你療傷壓下魔性,耗費了多少修為?”

他仰頭灌了大大的一口,話語模糊:“你以為他想娶雨師妾嗎?天帝拿你半仙半魔的身份逼著他,要麼休你,要麼殺你。自你離開九重天后,我這裡送到東嶽府裡的酒就沒斷過。他把你寵得無法無天,縱是休了你,可是最後內傷慘重的人是他,不是你。”

他譏笑道:“你看你不很快就結識了赤帝君嗎?對了,你若是嫁了他,你依舊是帝君夫人。你什麼都沒有失去,什麼都沒變……”

“砰”肉疼地一聲脆響後,我定定看著被砸暈過去的酒仙,又呆呆看了下自己的手。他越說下去,心中就越恐慌,那一個個字和魔音灌耳般攪起我心裡的驚天駭浪。

當看到酒仙額角滲出的一絲血紅後,陌生又熟悉的躁動迅速在丹田裡躥起,我退了一步,腦袋裡嗡嗡地發昏,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純鈞劍。伸到半途,我倒抽了口冷氣,連滾帶爬地駕雲逃走了。

“阿羅,你怎麼了?”祝融將與幾個仙官從書房中踏出,見我恍惚忙亂落地的模樣,不禁駐了足。

我瞧了眼其他幾個仙官,低著頭搖了搖:“沒事。”

他輕蹙眉心,示意仙官們先退下,將我帶到屋中,安置坐好:“你臉色瞧著不大好,可是哪裡不舒服?”

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剛剛看到血的那一剎那,竟想拔劍殺了酒仙。這種可怕的想法,我再一聯想到自己半魔半仙的原身,我就陷入漫無邊際的恐慌。

從我嫁他那天起,我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和他分開。我這人天生有種頑固,認定一件事,認定一個人,大抵上就是和我壽命一般長的事。我丟一串珠鏈,事後歲崇送給我更為別緻精巧的,我卻跑遍了四海八荒搜尋了相同的材質做了一模一樣的。蘇耶對此很不解,因為在她看來,喜新厭舊是每個神仙通有的毛病,沒有一個活了數不盡年歲的神仙會戀舊。

我告訴她,我這人很笨,心裡擱置的事情不能多,多了我就想不透了。我花了很久的時間熟悉、依賴了一個人,就換不掉了。

他的眼神靜靜地凝在我身上許久,伸手將我攬入懷裡,輕聲道:“沒事的,阿羅,不要害怕。發生什麼了告訴我,我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