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頁

作品:《造紙紀

李微生滿心的忐忑和疑惑在嘴邊打了個轉又按捺下了,他想再等等看爺爺的反應再做決斷,否則急吼吼的露出一副受到威脅的態度,實在是很難看。

李微生尚能沉得住氣,李微言卻沒有這麼好的涵養,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囔囔出來,倒是替李微生解了急。

“什麼?大伯的兒子不是已經死了嗎?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兒子!爺爺你莫不是被人騙了?”

與沉不住氣的兒子相比,李君珏倒是表現的意外的沉穩,眼睛裡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李德彰將兒子們和孫子們的神色的變化收在眼底,早有準備的心還是沉了一沉:看起來除了四子,沒人對找到微寧這件事情感到高興。現在他對簡墨不肯回李家的心情,多少也有些理解了。

李銘把父親的表情看在眼裡,心裡略有幾分感嘆:老爹幾年年事高了,雖然在氣勢和決斷力上沒有衰退,但是心腸到底軟和多了,對親情看得比以往更重了。他以前雖然未必看得慣親人之間爭權奪利,卻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感嘆和難過。

“看來,並不是所有人對這件事情感到高興啊?”李德彰的語氣變得有些淡淡的,他並沒有掩飾自己心裡的不滿,矍鑠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李微寧聞言知意,立刻表態:“爺爺,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事情來得有點突然,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現在,微寧在哪呢?”

李德彰掃了他一眼,並沒有為難這個孫子:“人其實你們都見過。他之前一段時間用的名字,叫謝首。”

謝……首?哪個謝首?

看著孫子們一瞬間變得僵硬的表情,李德彰不覺有些好笑:“就是你們想的那個謝首,解決了喪屍事件,剛剛又搞死了幾個聖人的那個。”

李微言瞪大了眼睛叫起來:“這,怎麼可能?”靠,一個李微生他還沒有解決,又莫名其妙蹦出來一個競爭者!從小就只是聽說過大伯有個兒子,但是那不是已經死了嗎——失蹤二十年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李微生卻下意識看向李銘:這不是四叔很喜歡的那個學生嗎?難道四叔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還是四叔故意這麼營造出一個人來和他爭奪李家……不過,這不像四叔的為人。這麼說爺爺說的話應該是真的了。那次四叔讓他隱瞞謝首的那件事換取他的支援,莫非從那個時候開始就……

李君珏同李微生一樣,瞟了一眼自己四弟,李銘也回了他一個頗了有深意的目光。前者隱忍,後者警告。

“事關重大,我和你們四叔已經核實多次,人不會弄錯。”李德彰回到他今天準備的正題,“今天把你們叫到這裡來,不是討論微寧認祖歸宗的事。只是想告訴你們一聲,免得以後因為不知道真相發生衝撞和誤會,自家人傷了自家人。另外,這個訊息只限於我們幾個人知道,不必公開。”

“既然已經確定是大伯的兒子,為什麼不公開他的身份呢?”李微生已經從這個訊息帶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第一個不解道,“這其中是有什麼原因嗎?”

“微寧他不願意回來。”李德彰閉上眼睛,有些不情願地說,“他從小是被李一養大,對李家沒什麼感情。最重要是,在你們大伯的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微寧不願意回來。”

李微生目光閃爍,沒有做聲。

李微言卻沒有這麼深的城府,嘲笑道:“氣性還挺大,爺爺親自去請,他居然還矯情起來。”

“閉嘴!你就是這麼看待你失散多年的堂弟的?一下子懷疑他是騙子,一下子說他矯情,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李德彰猛得拍了一□邊的的茶几,發出一聲巨響,多年掌政握權的威勢突然爆發即便是自詡無所畏懼的李微言也一哆嗦,不再說話。

李君珏看見自家兒子被老爹恐嚇,心裡雖然覺得兒子是太沒有眼色,卻還是挑了挑眼角:“今天這話,老爺子應該早跟兒子們說的,哪怕早一天也好。這會兒說,怕是已經遲了!”

教室外的走廊,已經水洩不通。

以簡墨、薛曉峰以及造紙管理局的人為中心,兩三米之外層層疊疊,有人踮著腳看,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在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說明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簡墨瞥了那張拘捕令一眼,沒有伸手去接,甚至表情都沒有多少變化,腦中卻在飛快地思考:這件事情應該是李君珏揹著李老爺子和院長做的。不然李君瑜追悼會過去那麼久不來找自己麻煩,這個時候倒是找上門來了——還特特地選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來宣佈自己被逮捕了,無非是想搞得天下皆知,製造不利於他的輿論來打他個措手不及。這樣就算李家老爺子和院長想辦法挽救,也不得不有所顧及。

說實話,他倒真是不想利用李家老爺子和院長對他的親情和維護來狐假虎威,但那是建立在李君珏同樣不利用李家的權勢來壓迫他的基礎上。既然在他已經刻意避開了李家糾纏的情況下這傢伙還想把他拖下來,那麼在麻煩來臨的時候把自己和李家撇那麼幹淨就未免矯情了。以一己之力對抗國家機器,他又不是傻逼。只是這麼應對的後果,就是可能真的會被拉入李家這攤爛泥,只是面對公器私用的無恥之人,智商不大夠用的他也不得不暫時行此下策。

“這件事你問過李院長了沒有?”簡墨的聲音平靜得就好像討論今天早上的新聞看過沒有,既不是憤怒也不是驚慌,“問過李老局長沒有?沒有問過你就敢來找我,誰給你的膽子!?”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平和自然,卻給人一種無聲的威脅和嗤笑,就好像一隻大象看到老鼠舉著松針來挑釁,不是惱怒而是好笑。

前來的官員倒真不知道簡墨與李家那曖曖昧昧的關係,當然李君珏就是這個目的,特特地是選得這麼一個不知道真相的人,才好一腦門子紮下去為他辦這件事情。

對方果然愣了一秒鐘,但是畢竟已經在渾水裡混了那麼多年的人,自然不會輕易被一個毛頭小子唬住,頗有些居高臨下地回答:“簡同學,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你認為這麼幼稚的威脅會嚇唬到我?”

簡墨微微笑了:“我們要不要打個賭,如果我現在讓人把你這些下屬扔出學校,會不會有下一封拘捕令來找我?”說完,他打了個響指。

他們中間突然就多了幾個人,官員背後的幾個人甚至來不及發出驚呼,就被人裹挾著從重重人海中飛了出去。

“你,你竟然敢拘捕?”官員不知道是來時受到李君珏的影響或者承諾,還是素來耀武揚威慣了,看多了許多了不起的人物在面對自己的時候那份畏縮和無奈,雖然知道簡墨身邊有紙人保護,也知道他幹掉了一群聖人,卻死硬地認為一個十九歲的少年時絕對不敢在大庭廣眾下對代表管理局派遣出來的人做什麼,此刻見到對方居然毫無顧忌的把自己的扔出去,不由得有些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