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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簡墨想了想:“原人應該沒有什麼動機做這種事情,我覺得像是紙人的手筆。只是如果單純是隻報復原人,用紙嬰來交換原嬰的話,雖然勉強說得通,但總覺得不是那麼單純的事情?”

從理論上將,除非是有特別的需要,紙嬰是最不適宜出現的造紙。透過寫造賦予天賦讓造紙直接越過受教育期進入可以提供勞動力的成年期,這無論是對於造紙師和紙人本身來說都是更好的選擇。前者可以直接將紙人拿出去交易更大的價值,而不需要付出大量的撫養和教育成本;而沒有父母的後者則可以免掉因為年幼無法自己養活自己的難題。然而這個世界上,偏偏存在著大量紙嬰。

紙嬰大多數是那些擁有造紙天賦,但是卻能力極端地下的天賦者練筆的產物,少數來源於那些擔心初窺之賞失敗所以選擇目標極低的學生。雖然造紙管理局每年都規定了造紙配額,但這個規定執行的力度並不大。造紙材料私造和私自售賣的泛濫,使得只要有一定財力的天賦者就有了在黑暗中不斷聯絡造紙的機會,但是這些偷偷摸摸的練習者誰又會將這些嬰孩留下來撫養長大呢。

於是像六街這樣的街頭,幾乎每個清晨都會出現那麼一個,或者幾個來歷不明的嬰兒,他們的命運,要麼就是被人撿走,要麼就是被垃圾車當成不需要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一起拖走。

無辜的出生,無辜的被棄,無辜的死亡。如果說孩子們都是赤條條來到這個世界上,至少原人的孩子們還有父母的牽掛,他們的傷痛還有父母的心疼,那麼這些紙嬰呢?他們真的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聯絡,真真的赤條條來,赤條條去,沒有一個人記得他們的存在。

或許就有那麼一些紙人看到這樣的不公平,心生憤懣,想要原人嬰孩們也體會一下紙人的痛,那些來不及說出口就已經消失在人間的痛,所以組織起來幹了這麼一票。

“少爺,我沒有收到萬千的訊息,大概也會和你一樣想法。”簡要說,“今天上午接到他的訊息,泛亞地區定在昨日舉行天賦測試的四十三的區都出現了大量未曾透過融生的測試者,有的地區比例甚至高達12。”

也就是說十六年前出生的孩童被換做紙嬰的佔到當年總出生孩童的12!

簡墨目瞪口呆。

“少爺,”簡要眼裡的光有些凝重,“這絕對不是一起簡單的報復行動。”

“你想到了什麼?”簡墨趕緊問,他知道自己的智力不如簡要,便懶得再耗費腦汁猜。

“如果說這種交換可以讓本來可能直接被送進垃圾焚燒場的紙嬰有了活下來,被撫養甚至受到良好教育的機會,那麼反過來想,那些被換走的原人嬰孩有什麼用的?扔掉嗎?”簡要說完了,搖搖頭,“聽到這個訊息後,我假設了一下自己是當年那個想出這個主意的人,越思考越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太恐怖了,他的這個計劃太龐大,太深遠了,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到的。”

“少爺,整個泛亞聯盟一年出生的孩童大約在一億六千萬,這些孩子可都是原人,他們中間能產生多少造紙師?”

簡墨腦子裡一道驚雷閃過,他恍然就明白了。

原來如此,竟然是如此。

如果這場規模龐大的紙原嬰童交換案件背後的策劃者是出於這樣的目的,那麼原人的報復什麼的還真只能說是這個終極目的帶來小小的副效應而已。

有機會成為造紙師的人,也就是天賦者佔原人的百分之30,普級造紙師佔造紙師總數的80,特級佔造紙師18,異級佔2。按照這個比例換算,1000個原人中,可能產生240位普造師,54位特造師,6位異造師——這個比例看起來是很低,但是如果把基數換成16億呢。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數學題。

“如果是我,在每個區域讓異級控制幾位辨魂師,讓他們對這些孩童進行一個篩選。留下那些擁有造紙天賦的孩子,將他們在自己可以控制的地方獨立撫養長大,然後對他們進行洗腦。”簡要冷冷地說,“這一點參照第一次紙原戰爭就知道了,圈養造紙師為己所用,不過是換湯不換藥,只是手法更加隱秘更加不易被人察覺。”

是啊,哪怕一個普造師被紙人擄走都會掀起不小的風波,可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嬰童被換走,幾乎不可能引起造紙管理局產生警惕。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孩子出生,誰還能想到有人竟然能夠藉此策劃一場長達十六年的陰謀——如果不是規定每個孩子必須在十六歲接受天賦測試,這個陰謀恐怕直到最後紙人發動戰爭了,原人們都不會有所察覺。

“簡要,如果你的推測沒有錯的話——不,你的推測應該不會有錯。”簡墨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既然有人能夠隱忍這麼長時間策劃了範圍這麼廣的交換,所圖謀的無非絕對不會小。造紙管理局能人那麼多,他們估計很快就會看穿這個陰謀,也絕度不會繼續容忍下去。而策劃者也很清楚他的陰謀也只能走到這一步了,想必早就計劃好了下一步。”

“戰爭,只怕不會遠了。”

簡要點點頭:“以前我一直著人在慢慢囤積戰爭物資,也修建了幾處隱蔽的基地,現在看來要加快速度了,說不定哪天說打就打起來了。”

“多備些醫療方面的人員。”簡墨下定決心道,“我們是兩不相幫的。但是與我們理念一致的人,我們還是要幫助的。”

他早立下走即不偏向紙人又不偏向原人的第三條路的原則,既然如此,發展過強的武力就沒有必要,那麼擁有充沛的醫療資源則能夠讓他在戰場中擁有一定的號召力。

“是。”簡要表示肯定,不過必備的武力也還是需要的。如果讓別人覺得他們是一塊太好啃得骨頭,可不會因為你想中立就讓你中立,戰爭時期的醫療資源在誰眼裡不是香餑餑,幹掉領頭的直接吞併了豈不是更乾淨?

正這樣想,突然聽見簡墨驀然發聲:“停車!快停下!”

“你記得我?”簡墨問。

“記得。”躺病床上被包了好多處的時傲乖乖回答,“其實之前我在網上見到過您剋制那些喪屍的影片,還看了好多遍。所以我見您的第一眼就認出了,後來又看到您的工作證上的名字,才確認真的是您。連已經喪屍您都肯救,所以我覺得您一定會救我。”

簡墨心想,這算是給他發好人卡嗎?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簡墨沒有去問他父母的意思,免得刺激他。

時傲臉上露出一絲悲哀,但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我父母已經不要我的了,學校周圍也去不了。我想走得遠一點,找一份工作,不管好壞,先能養活自己在說。您幫我出的醫藥費,我現在沒法還您。但您放心,等我工作後一定努力存錢還給您的。”

“如果沒有天賦測試這一茬,你對未來有什麼打算呢?”簡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