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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簡要一直站在樓下,痴痴地望著有淡藍小蘭花窗簾的窗戶。直到東方發白他才慢慢離開,一步一回頭。

簡墨在窗簾後躲著,直到簡要離開。

看著離開的背影,他忽然發現自己也成了六街的原人孩子們最憎恨的那一種人。想到這一點,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極少流的淚,差一點兒就給逼出來了。

少爺我年薪一百萬

造紙管理局的孕生池被焚燬的訊息很快就傳播開來。連蔚屬於典型的早廣大人民群眾一步知道真相的人士,頓時勃然大怒。通知的人安慰他,簡墨的造紙進入孕生階段的成績能夠被記錄下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但不僅沒有讓連蔚稍感寬慰,反而如同火上澆油的讓他暴跳如雷。

“……放狗屁!你他媽的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天賦有多高?!初窺之賞只有一次,那群翫忽職守的傢伙賠得起嗎?”

簡墨精神不振地從二樓下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連蔚對著電話吼完這一句,原本陷在愧疚自責的情緒裡無法自拔的他,突然產生一種很滑稽的與有榮焉之感:我兒子把孕生池燒了可是你們誰都不知道誰都不曉得我兒子能耐吧有本事吧可惜你們都不知道呀我真是有種錦衣夜行的遺憾啊……

不行,不能笑。按道理,他應該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按耐住各種古怪的想法,簡墨在對意外表示十分的震驚和萬分的憤怒之後,板著臉在早餐桌前坐了下來,看著豐盛的早餐,不由得真的陷入憂鬱低沉的情緒:老子在這裡吃香喝辣的,老子的兒子現在不知道在那個角落裡哭呢?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吃早點。既然天賦屬性那麼高,自己拿錢買吃的,應該不成問題吧……應該是吧?

尼瑪有沒有那本書可以告訴他,紙人初生的時候會不會自己買早點啊?花錢總會吧知道不知道錢這個東西是怎麼花啊你好歹是高階紙人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會不會啊他兒子不會一開就被壞人騙得一無所有然後拉去割腎了吧……

簡墨內心各種陰暗的猜測從昨天晚上被刺激得心臟裂開的各條縫裡鑽出來,不由得有些食不知味。

歐陽以為簡墨是因為初窺之賞被焚的事情擔憂,十分理解地表示憤慨:“那個亂扔菸頭的傢伙真是應該被拖出去槍斃。旁邊就是幾百條生命在誕生,居然一點警惕性也沒有。還有那個值班員,搞什麼鬼,不吃宵夜會死嗎?”

“阿首……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不要太沮喪了。反正將來總有一天你會超過現在的等級,而且造紙管理局不是已經提出補償條件了嗎——達到孕生階段的考生可以有三次免費造紙的機會,而且他們說提供一次與異造師面對面討教的機會——這可是不是有錢就能辦到的。”

簡墨瞟了歐陽一眼,隨意嗯了一聲。

這個傢伙,天賦測試看來已經安全過關了。

這次天賦測試結束後,除了之前就已經透過測試的幾位外,石山中學此次只有三人達到天賦測試的孕生階段。

簡墨,齊眉,還有一位簡墨並不認識的隔壁班學生,叫黃岐。

曾經押注簡墨是紙人的學生現在見到簡墨,臉上總露出不安和惶恐的表情,往往一看見他就繞路走開。實在繞不開,只得僵硬地擺出一副友好的表情和他招呼:“謝同學好啊,今天到了好早啊。”

簡墨的表情和以前沒有任何兩樣,依舊只是冷淡地看一眼,點個頭。

對方沒有想到簡墨居然會給回應,雖然是一點熱度都沒有回應,頓時心裡一鬆:看來謝首並不是個記仇的傢伙。

幾次之後,所有的學生們對簡墨的態度慢慢變得正常:在他們眼中,這個明明擁有極高寫造天賦的同學沒有因為此對其他人低看一眼。之前因為孤僻不合群被風評為“驕傲刻薄”,如今也變成了“天性使然”。甚至有不少男生認為簡墨為人其實相當爺們——有怨必報,卻又不心胸狹窄,低調安靜,也不仗勢欺人。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去了,直到簡墨再次以寫造第一,四門滿分,四門不及格的成績升入了高二。順便說一句,透過天賦測試被確認有寫造天賦的學生,哪怕八門不及格,也一樣升級。

對於簡墨的不驕不矜,連蔚相當滿意,他甚至大度地讓簡墨在圖書館裡泡了一個夏天——看小說。儘管圖書館的小說數量相當有限,並且年代“久遠”,多都是幾十年前的作品,但是簡墨毫不介意。當然,他也沒有別的選擇。

那位不知道是叫梅絡還是叫梅格的老人,簡墨再沒有遇到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只是簡墨沒有他的聯絡方式也只得作罷。倒是為簡墨辦了臨時借書證的副圖書館長在得知簡墨這次初窺之賞搞糟了後,還特地安慰一番。

齊眉暑假開始前去報了一個寫造培訓班,問簡墨要不要一起去。簡墨問了寫造班培訓什麼後,便沒有興趣了。歐陽又請簡墨去他家玩了幾次,留戀圖書館的簡墨倒沒有拒絕。對於一個造紙師來說,儘可能的多見些世面,多接觸些人和新鮮事物是十分有用的。

一個算是比較開心的暑假很快過去了,簡墨到開學的時候,才想起暑假作業還沒有做。

齊眉和歐陽沒有一個人提醒他,或者在他們也沒有做?

好吧,為什麼連連蔚也沒有提醒他?

願意借作業給簡墨抄的人倒是不少,不管是真的喜歡他的還是想巴結討好他的。只是簡墨看著了下作業的厚度,乾脆放棄了。

不寫又怎麼樣?有連蔚在,難道學校還敢把我開除了!

簡墨突然覺得有後臺的感覺真好。

他正這樣得瑟,收作業的組長徑直從他前面過去了,根本看都沒看他桌面一眼。

歐陽見簡墨盯著組長手中的作業本發呆的傻樣,很好心地解釋:“擁有寫造天賦的學生寫不寫作業都沒關係。你看齊眉——她身為班長也不一樣沒有寫。”

好吧,簡墨再一次暴露了自己身為六街人常識貧乏的本質。

壓著上課鈴結束的餘音,英語老師走了進來了,站上了講臺。

歐陽低聲道:“咦,換老師了?”

還在鬱結於丟了面子的簡墨哼了一聲,表示一點都不想關注。反正換了哪個老師,也管不著他上課幹嘛!

英語老師掃了一眼,目光正落在低著頭正無聊地翻著一本軟面抄的簡墨,嘴角微微勾起:“這位同學對我的授課有什麼意見嗎?”

簡墨聽見這聲音,心猛跳了起來。他忙抬頭一看:臺上的年輕男子,一身輕薄棉麻質的白色夏日休閒衫,手腕一塊樣式簡潔的腕錶,正雙手撐著講臺笑意盈盈望著他。

笑得真好看。

簡墨僵坐在桌位上,瞪著這個新任英語老師,一言不發。

新任的英語老師也沒有過分為難他,只是笑容更柔和了些:“不用這麼緊張,我只是隨便問問。既然沒什麼意見,那麼就好好上課吧。自我介紹下,我叫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