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6章 再啟動(第1/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窗外大雨盆潑溫,厚厚的陰雲讓天色就如同夜晚一般,閃電在雲層中穿行,亮光乍現的時候,讓病房顯得更加蒼白而古怪。在神秘學中,這樣陰森的環境一貫都是醞釀神秘事件的最佳場所,再加上貫穿這個半島歷史的古怪傳聞,以及目前觀測中,各方神秘組織的活動和世界神秘化擴散的程序,一覺醒來就察覺到自己所在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充滿怪異和危險的鬼域,也不會讓我感到吃驚。

我過去的經歷,以及生在自身上,那些每時每刻都在暗示自己,自己就是一個活動的怪異源頭的情況,以及那些突如其來的記憶,幻覺,乃至於思考本身,都在將那些看似正常的碎片,薰染上異常的味道。我大約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認為“現實不存在神秘”,而又是從什麼時候起,不再去堅持認為“真正的現實是不存在神秘”的呢?我不太記得清楚的時間了,如今我對幻覺、異常和所有神秘古怪的情況,都能用一種習以為常的目光去看待,而在我的理性告訴我,這本身就是一種病態的體現。

我腦海中突然出現的“真相”,並非又我思考得出,它就這麼出現於記憶中,化作串聯思維的線,而這一切于思想的成形中,漸漸變得理所當然。而我知道,並沒有什麼認知,是應該“理所當然”的。可是,倘若一個人的記憶、情緒和思維都產生了異化,又如何可以對這些思想始終保持一個不信任的態度呢?至少,如今的我,雖然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強行解釋一切的“真相”感到矛盾和突兀,卻能感受到。自己並沒有對之產生任何懷疑。

另一方面,我又十分明白,這些“真相”並非是某些東西告訴我的。是的。它沒有告訴我什麼,它只是塞入資訊情報。而這些資訊情報於人類的角度無法完全理解。而我能夠理解的那一部分,經由我自己的整理,於我可以接受的邏輯中,形成了這個“真相”。反過來說,若是不同的人接受了這部分相同的資訊情報,按照他們各自的思想、過去的認知、記憶和接受能力,大概會形成另外一些不同的“真相”吧。

但又一點必須肯定,那就是。這些“真相”雖然可以解釋個人所持有的疑惑,但是,身而為人的侷限性,也讓這個“真相”必然不是絕對意義上全面的真相。

如此一來,這個“真相”之所以出現的原因和作用,又是什麼呢?它當然不是無的放矢,沒有根由的。而在我看來,這個“真相”僅僅是伴隨著“病毒”進一步活躍的副作用罷了。這個“真相”對僅限於我個人解釋了“病毒”是什麼,但也在確定“病毒”的存在性,乃至於。正在孕育出一股讓“病毒”可以擁有更強大的實際影響力的力量。

我在噩夢中即將昏迷的那一刻,所產生的感受,也已經在我醒來的這個時候復甦——我的記憶、思維、精神和思想。就如同一片陰冷的海洋,而在這個海洋的深處,正在孕育著什麼東西,它即將孵化。而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被強行認知的“真相”,也同樣是它的胎動所造成的效果。

我想,那就是“病毒”,同時也是“江”。我無法阻止自己的這個想法,並且深深感受到。自己的這種想法,正是“病毒”或“江”孕育、胎動和孵化的核心因素之一。如果我沒有從過去至今的那些思考。以及所思考的內容,沒有對“真相”的探尋。沒有這些資訊情報的陡然出現,沒有對這些情報的整理,乃至於如今對“病毒”狀態的肯定,“病毒”和“江”大概是不會以如今這種,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的方式,呈現於胎動吧。

“病毒”是存在的,但其之所以能夠以如今的方式造成可怕的影響,是因為人們試圖認知它,賦予它概念,將其存在性進行定義。因此,“江”雖然也是存在的,但其真正成形,也是因為我確認了它的存在。

一想到這裡,我就不難理解,為什麼阮黎醫生在離開前,會對我說,當我看完了昏迷前自己寫下的記錄,一定會對自己的情況,有更深刻的認知,並且會後悔過去寫下那些日記,乃至於對自己的過去產生深深的厭惡心理。因為,如今的“真相”,的確會讓人覺得,這一切都是自食其果。

然而,阮黎醫生仍舊錯了。我雖然為強行認知的“真相”感到驚愕,也一度覺得手足無措,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挫敗感,乃至於一度被迷茫席捲,眼前一片絕望。但是,身為“高川”,面臨的“絕望”、“意外”、“挫敗”和“迷惘”實在太多了,而“高川”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仍舊保持行動的動力,正是因為從來都沒有被這些負面的東西擊敗。

雖然被強行認知的“真相”很可怕,彷彿沒有一絲弱點,是不可能被擊破的絕望,甚至於,這個“真相”也仍舊不是最終的真相。然而,在過去,“高川”又何嘗真正找到過希望?何時真正認知到真相?“高川”的一生,都是在荊棘中前進,遍體鱗傷,沉默寡言,從未找到真相,從未找到希望,而僅僅是一直走在尋找真相和希望的道路上。

是的,“高川”一直都於黑暗中前進,從未看到過前方的光亮。現在這個強行認知的“真相”所帶來的可怕和恐懼,難道就比過去更加讓人感到可怕和恐懼嗎?如今所觀測到的黑暗,難道又比過去的黑暗更加深沉嗎?如今所面臨的深淵,難道就比過去所面臨的深淵,更加讓人束手無策嗎?

答案是否定的。

黑暗一直都存在,永遠都是那麼深沉,深淵也一直存在,從來都沒有一次讓人覺得距離被縮減。

所以,“高川”過去可以做的,和現在可以做的。並沒有什麼區別。

那就是前進而已。

也只有前進而已。

不管“真相”如何變化,“現實”如何變幻,產生了多少幻覺。又有多少情況是虛幻和錯覺,乃至於自己是不是已經瘋狂。是不是在倒退,是不是落進了陷阱。在“前進”這個精神面前,本質都是一樣的。正因為,眼前一片黑暗,彷彿每跨出一步,都會掉落深淵,完全看不到方向,又似乎每一處都是方向。到處都是人的知慧所無法確定的惡性。所以,就連前進的方向,都已經不再重要。

“高川”剩下的東西,唯一可以自持的東西,就只有“前進”、“愛”和“夢想”了。

只以這些感性的東西前進的我,不會因為區區一個“讓人絕望的真相”就停下腳步,後悔過去。

所以,阮黎醫生的判斷錯了。我是不會因為眼下所看到的,自己所寫下的日記內容,就覺得“自己不應該”。哪怕是眼下的“真相”。我的計劃仍舊有通行的可能。

病毒和江……

我平靜的呼吸著,感受著,令人笑地。愚蠢地思索著。自己所擁有的,自己所認知到的,自己可以理解的,自己想要的,每一樣都在腦海中進行整理。

我巡視病房,在日曆上確認了自己所在的時間段。我在噩夢中昏迷,又在中繼器世界的“現實”中醒來,一共又經過了兩天的時間。這兩天裡,無論是半島精神病院的情況。還是噩夢中的情況,都必然更加深化。網路球埋下的伏筆。那些火炬之光成員所帶來的“偏差”,都一定讓局勢更加惡化。甚至於。倘若將“偏差”當作現今所有變化脈絡的必要部分,那麼,我的情況也當然是受到了“偏差”的影響所致。

火炬之光在這裡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沒有讓哪一方更加得利,也許從區域性情況上,可能有某一方認為自己佔據了優勢,但在我的眼中,基於我自身的情況,和這個強行認知的“真相”,卻可以斷定,末日程序不僅沒有得到緩和,反而加展開。而最終末日的形態,大概是連末日真理教都沒有想過,完全不符合我目前所認知到的,末日真理教自身的教義和延伸出來的思想。

末日真理教的確視“末日”為真理,但是,他們對“末日”仍舊有自己的定義,同時,也對“末日的方式”有自己的想法。末日真理教的“末日”,看似理性而純粹,但仍舊有一部分,是充滿了“人性化”的。哪怕是負面的表現,也是人性化的負面,也許這些負面被進一步扭曲,但其本質,仍舊包含著人的思哲、知慧、慾望和祈願。那是身而為人或者曾經身而為人,所必然具備的侷限性,在理念中所留下的烙印。

既然如此,他們所能想到的,所要推動的“末日”,一定因為“病毒”存在,而必然存在的末日,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我無法分辨其中區別的實質內容,但是,本質上的不同,卻已經可以確定。正因為本質不同,所以,當“病毒”的末日程序抵達終點時,其表現的方式和展現的內容,也絕對不符合末日真理教的想法,乃至於,完全和眼下人類的各個神秘組織的想法,都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才能認為,眼下的局勢,既不控制在哪個人的手中,也不代表某個神秘組織的優勢。反而,僅僅是符合“病毒”展的趨勢而已。

受益者,只有“病毒”,亦或者說,只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