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4章 思想外之物(第2/2頁)

作品:《限制級末日症候

“你說得太深奧了。媽媽。”我不由得抱怨到。

“也許吧。”阮黎醫生笑了笑,從自己的椅子上站起來,“好了,我這次過來,僅僅是想要看看你的情況。既然你已經醒來,看起來也沒有瘋,那我就暫時可以安心了。”

“這麼快就要走?”我不由得挽留。

“時間緊迫,我還有許多實驗需要整理,想使用研討會的儀器和資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我必須抓緊每一份時間和機會。”阮黎醫生說。

“那麼,告訴我,媽媽。”我十分嚴肅地向她問到“在你的眼中,我的總體情況,到底是惡化了還是有所改善?”我覺得,這才是她一直避免談論的事情。

果然,阮黎醫生面帶猶豫,過了一陣才回答“惡化的可能性更大。阿川,希望你可以做好準備。”她的口吻帶著沉痛,讓我覺得,她就像是在告知一個絕症病人,他已經走到了晚期。

阮黎醫生一直在對我說好話,儘管有不少糟糕的訊息,但卻透過話術的方式,讓人覺得並非那麼糟糕。然而。我明白,最後這句話,才是她最真切的想法。也是最不願意說出來,卻又是她最不想隱瞞的想法。

能夠對病人坦言“你已經得了絕症。命不久矣”,是她身為一名醫生最為看重的堅持之一。

也許,對病人說這樣的話,對坦言者而言,也是十分痛苦的事情吧。阮黎醫生的臉上,閃過這樣的沉痛。

“高川不會死的,媽媽。”我只是微笑著,安慰她說“在實現自己的願望之前。高川不會放棄,也不會死亡。對高川而言,絕望並非是停下腳步的原因,而找尋希望,是高川之所以存在的理由之一。媽媽,你看過日記,也許對你來說,故事裡的一切都不真實,但是,我認為。你可以明白,故事裡的高川到底是怎樣的人。”

阮黎醫生突然上前,擁抱著我。說“我知道,我知道。好孩子,只要你不放棄,我也不會放棄。”說罷,就放開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口。在連鎖判定的觀測中,她轉身挨在門外的牆壁上,捂著臉靜靜地流淚。我覺得自己可以體會一些她的心情,但又無法真切體會到她此時心中。那最為深刻的情感。她此時的淚水有多麼酸澀,對我而言。卻是完全無法品嚐到其味道。

我只能在她的面前,用笑臉應對。用最真切最堅強的語言,去感染她,讓她明白,我並不是那麼悲傷的人。是的,我的心中感受到的痛苦和悲傷,都是因他人的境況而生出的,但對於同樣處境的自己而言,這種痛苦和悲傷,卻並不那麼深刻。我認為自己是可悲的,虛偽的,不可救藥的,但又並不認為應該為這樣的自己感到悲傷和痛苦。因為,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而自己又付出了哪些努力,誠然,也許結果一直都不甜美,生了太多的錯誤,但是,對於這個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同時付出了努力的自己,我感到自豪和驕傲。

過去的錯誤,現在的錯誤,以及未來還會出現的錯誤,乃至於各式各樣的失敗,無法預料到的悲劇,都不是我厭惡自己,憎恨自己,認為自己應該絕望的理由。我十分確定,在自己的人生中,充滿了各式各樣的迷惘,神秘的來襲,親友的背道,乃至於不斷滑落的未來,都會猛然在某一刻,讓我感受到深深的挫敗感,但這些同樣不是我停下腳步,懷疑自己的理由。

做錯了事情,就要付出代價。我認同這句話。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錯誤,但是,我已經做好了,如果自己真的錯了,那就必須承擔代價的覺悟,但在被證明自己是錯誤之前,我仍舊會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下去。至於,如何才能證明自己是錯誤?答案也很簡單,當那個代價出現,讓我徹底陷入絕望的時候,那就定然是我做錯事情的懲罰。

反之,既然我並沒有感到絕望,我還在掙扎,還沒有放棄,還在努力,還有一個正在完成的計劃,還在試圖挽回什麼,那麼,又有什麼,可以證明我是錯誤的呢?

死亡和絕望,對高川而言,是完全不一樣的。經由死亡而傳承的希望,也一直在我的眼前展現,而我自身,也不過是希望火炬傳遞的一環,可能是最後的一環,也有可能是中間的一環。既然如此,死亡或許能證明我的錯誤,但卻不能證明“高川”的錯誤。

可現在,我也還沒有死亡。

在阮黎醫生看來,也許我已經病入膏盲了吧,但只要還沒有死亡,可能性就仍舊存在。理論上應該如何如何,對我而言,只具備參考價值,而並不具備最終價值。

我的心律漸漸恢復正常,強行把所有的壞預感都拋之腦後,開始檢查阮黎醫生留下的日記。這是潦草寫在幾張紙上,零散而又瘋狂的話語。字裡行間,筆跡、格式和內容,整張紙配合文字,所呈現出來的視覺造型,都第一時間,讓我認知到,自己在寫下這些東西的時候,已經陷入多麼的瘋狂。閱讀這些文字,我漸漸喚醒了更多的記憶和當時的感覺。

我最初認為,自己寫下這些東西的時候,還儲存有最後的理智,正是這些理智,讓我產生了記錄的念頭,並在昏迷之前,以最簡練的話語,儘可能寫出最多的內容。但此時重新審視,我立刻就理解了,為什麼阮黎醫生在提起這份內容時,會是那樣的表情,那樣的說法。

的確,如今看來,這一切就像是徹底失去理智的瘋狂之人的囈語,完全不具備任何可信的理由,而且,也完全找不出任何象徵性的線索。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寫下這些內容的人,在當時已經瘋了,而至於他瘋掉的理由,當時的病態,以及心理軌跡,則已經不需要去理會,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文字中尋找到。

“概念和現實的切裂,導致概念獨立存在?”在我的腦海中,當時的感受,以及所想到的,亦或者是硬塞到腦海中的內容。如今回過神來,仍舊很難想象,當時的自己竟然會產生那樣的想法。然而,從“神秘”的角度來說,卻又讓人不得不在意。

思想外之物,一種因為有了“思想”和“有智”的概念,所對應產生的概念聚合而成的存在。不,甚至不應該說是存在,而是一種只存在於狂想中,毫無道理,也毫無意義的東西。身而為人,可以對這樣的東西進行臆想,卻完全無法界定,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東西。又如何去確定,它真的存在呢?

然而,當時那種突然強行成為我的思維,宛如思想被強姦,宛如孕育著什麼的感受,卻又的確像是,並非是我自產生,而是被引導產生的。我的認知,無法解釋這一情況。但是,僅僅從感受來說,就彷彿是過去所生的一切,都是為了產生這樣一種思維,產生這樣一種概念上的認知。而這種認知,同時也讓我自己也感到扭曲。

我可以感受到自己思想的扭曲,並接受了這種扭曲——這是一種十分矛盾的體驗。

倘若,“思想外之物”這一認知,並非是源於自我的認知,而是一種被外力孕育的認知,那麼,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我也只能想到是“病毒”和“江”。

本來,既然“思想外之物”被界定為這樣一種,純粹相對性概念的東西,那麼,它本身就是無法被認知,無法被理解的,乃至於無法被觀測到的。它對於人們來說,存在和不存在,都應該沒有什麼差別。可現在,它的確在影響著我所觀測到的人們。經由對這種影響的觀測,它又可以說,的確存在著。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倘若最初病院的研究者們,不將那些病症串聯起來,並歸結到“病毒”身上,那麼“病毒”就不存在,那些病症也不具備如此深的關聯,而被同一稱呼為“末日症候群”。這就意味著,倘若當時病院現實的人,不提出“病毒”的存在,而按照正常的方法,去治療那些病情的話,大概就什麼都不會生吧。

然而,當“病毒”這個概念出現時,一切都改變了。當人們試圖找出“病毒”的時候,就已經確認了“病毒”的存在。而這種確認,似乎正在轉變成“病毒”存在的理由和根源。

各種病症,被統合為“末日症候群”,“末日症候群”被認為是感染“病毒”的結果。這些早就被人們認知到存在的病症,在統合起來後,產生了連專家們都束手無策的惡性變化。

倘若,將這種惡性變化和我此時的情況結合起來,就更像是——“病毒”正嘗試以一種更切實,更具體的方式,出現在人們面前,而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僅僅是因為有那麼一些人,以某種聯想的方式,從一個荒謬的角度,確認了“病毒”的存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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