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 12月12日星期日(第1/5頁)

作品:《獵殺“紅十月”號

聲納監視系統控制室

在諾福克的聲納監視系統控制室,圖象訊號越來越難以辨認了。美國根本還沒有可以在深海地帶追蹤潛艇的技術。聲納監視系統接受器主要都放置在淺水阻塞點以及水下狹長隆起地帶和高地的底部。北約國家的戰略就是直接依據這種有限技術水平來制訂的。如果同蘇聯發生大戰,北約國家就會使用格陵蘭—冰島—聯合王國這道聲納監視系統屏障,作為龐大的絆網,這是一種防盜警報系統。如果蘇聯潛艇接近這道屏障,盟國的潛艇和反潛巡邏飛機就會出動搜尋、攻擊,並把這些蘇聯潛艇擊毀在這道防線之外。

然而,這道屏障最多隻能阻擋一半數量的進攻潛艇,而對那些得逞溜進防線的潛艇,就得用不同的方法來對付。那段深海地帶太寬太深,平均深度超過兩英里,因此,不能象淺水阻塞點那樣,到處可以放置感測器。這種情況雙方都可以利用。北約的任務就是要保住大西洋兩岸的聯絡,使跨洋貿易不致中斷;而蘇聯的任務顯然是要阻斷這種貿易。在這片廣闊的大洋上,必須到處佈滿潛艇,才能控制住眾多可能的運輸線路。因此,北約組織在聲納監視系統屏障以遠的戰略,是配備巨大的護航隊,每個護航隊周圍要配備驅逐艦、直升機和固定翼飛機。這些護航隊要設法建立一個寬度約為100海里的保護圈。在這個保護圈裡,敵潛艇不得駛入,如果駛入了,就得窮追猛打,直到把它們摧毀,或者只將它們趕走遠離,不得妨礙護航隊的快速前進。因此,雖然聲納監視系統的目的在於使一大片固定的海洋區中立化,但深海地帶的戰略還是要建立在機動性的基礎上,要有一個活動的保護區,保護這個極其重要的北大西洋的航行。

這是一項完全明智的戰略。但是在現實情況下,這個戰略還無法得到考驗。而不幸的是,眼前這項戰略基本上不起作用。蘇聯所有的A級和V級核動力潛艇早已配置在沿海一帶,最後的一批C級核動力巡航導彈潛艇、E級核動力導彈潛艇和N級核動力潛艇,也都剛剛抵達就位,因此,昆廷海軍中校正在注視著的主螢幕上,佈滿的不再是分散的小紅點,而是大圓圈。每個點或圈標明一艘蘇聯潛艇的位置。一個圈代表一個估計位置,這是相據潛艇以所發出的響聲不被眾多正在開動的感測器探測到的速度行駛推算出來的。有些圈寬度為10海里,有些達50海里;如果有某艘潛艇再次在某處被精確地測定,那就得搜尋78至2,000平方海里的地區,而那裡的艦艇又真他媽的多!

搜尋潛艇主要是P-3C“獵戶星座”式巡邏飛機的任務。每架飛機都攜有聲納浮標裝置,這是從機上扔下的可在空中疏開的主動聲納和被動聲納裝置。如果一個聲納浮標探測到某一物體,它就向其母機報告,然後自動沉下,以免落入敵方手中。聲納浮標裝置的電力有限,因此探測的範圍也有限。更糟糕的是,它們的補給有限。聲納浮標的庫存已在接近耗盡,十分令人不安,而且它們的經費不久就得削減。此外,每架P-3c巡邏飛機還攜有前視紅外掃描器,以確定核潛艇的熱效能;攜有磁力異常探測器,以確定象潛艇那樣大小的一塊黑色金屬所引起的地球磁場干擾的地點。磁力異常探測器裝置只能探測一架飛機航道的左右600碼範圍內的磁擾,而且要做到這一點,飛機還得低飛,既消耗燃料,又限制機上人員的目視搜尋範圍。前視紅外掃描器大致也有同樣的限制。

因此,那種用來測定聲納監視系統首先探到的目標位置的技術,或用來“清除”護航隊準備透過的一片海洋的技術,根本不能用來在深海地帶進行任意搜尋。

昆廷探過身去。一個圈剛剛變成了一個點。一架P-3C巡邏飛機剛剛放下了一個爆炸迴聲探測裝置,測出了一艘E級攻擊潛艇的位置在大淺灘以南500海里。一個小時以後,他們對那艘E級潛艇已經有了一個大致可靠的射擊方案,於是就把那艘潛艇的名字寫在巡邏飛機的馬克40反潛魚雷上。

昆廷吸飲著咖啡。咖啡因一過量他的胃就受不了啦。他想起了他曾為此受了四個月化療的罪。如果要發生一場戰爭的話,這可能就是一種發動方法。他們的潛艇會一下子都停下來,也許就象現在這個樣子,不是偷偷地潛到大洋中去摧毀護航隊,而是在靠近海岸的地方進行攻擊,就象過去德國人乾的那樣……這樣一來,美國的感測器就全放錯了地方。一旦潛艇停止不動,螢幕上的點就會逐漸變成圈,越來越大,使尋找潛艇蹤跡的任務更為困難。潛艇的發動機只要不發出聲音,對向歐洲官兵匆匆運送救生物資的過往商船和軍艦來說,這些潛艇就會是看不見的陷阱,潛艇就象癌症,就象他剛剛竭力支撐過來的疾病。這些看不見的惡性血管會找個地方蹲下來,然後向外擴散,而在他的螢幕上,這些惡性腫瘤會越長越大,一直要到他派出飛機把它們打掉。但是他現在不能去發動進攻,只能觀察著。

“一小時最大的摧毀機率——運算,”他在計算機操作檯上打了這一行字。

“23,”計算機上馬上顯示出了答案。

昆廷哼了一聲。24小時以前,摧毀機率是40,即在得到射擊命令之後一小時內可能進行40次摧毀。現在,只有一半多一點,而且還要打很大的折扣,因為這是在假設一切都順利的情況下計算的數字,而這種樂觀的狀態只有在小說的虛構中才能找到。他馬上斷定,這個數字將在10以下,不包括那些友好潛艇所進行的摧毀數字,那些友好潛艇根據嚴格命令不得暴露自己的位置跟蹤著俄國潛艇。他在“鱘魚”號、“大鰺魚”號和“洛衫磯”號潛艇上的老夥伴們正按照自己的規則執行著自己的反潛戰任務,各有各的一套。他想把他們當作朋友,但總是沒法實現。在他在海軍中服役的20年裡,潛艇從來就是敵人。戰時,它們成為有益的敵人,但在一場戰爭中,普遍認為,根本就沒有友好潛艇那回事。

B-52轟炸機

轟炸機機組人員都知道俄國人的確切位置,海軍“獵戶星座”式飛機和空軍“哨兵”式飛機一直在跟蹤著他們,已有不少時日。前天他們得悉,蘇聯人從“基輔”號航空母艦上派出了一架武裝戰鬥機,飛向最近的一架“哨兵”式飛機。它可能負有攻擊任務,可能沒有。但不管怎樣,這是一種挑釁。

四個小時以前,凌晨3點30分,由14架飛機組成的飛行中隊飛出了紐約州普拉茨堡,排出的條條黑色煙霧逸入黎明前灰暗的雲靄之中。每架飛機都載足了燃料和12枚導彈,總重量遠遠不到52型飛機的設計載彈量。這樣就可以穩當地作遠端飛行。

輕載遠航正是他們所需要的。知道俄國人在哪裡只是戰役的一半,要擊中他們則是另一半。這項任務在概念上很簡單,可執行起來相當困難。B-52轟炸機曾執行過轟炸河內的使命,被薩姆導彈擊中過,他們從那裡得出了教訓,要防範嚴密的目標,最好的辦法是從四面八方同時集中過來,“就象一頭髮怒的熊用膀子一下子圍抱上來,”中隊長當時介紹情況就是這麼說的,對自己的這種詩的語言不無得意之感。這就是說,讓中隊的一半飛機大致對著目標直飛過去,而另一半飛機則繞著飛,但要小心,不得飛入雷達的有效搜尋範圍,所有飛機都必須根據暗號準確地掉過頭來。

這些B-52轟炸機根據指揮這項任務的“哨兵”式飛機的命令,提早10分鐘就轉了過來。“哨兵”式飛機的航向本來是衝著蘇聯的編隊,但駕駛員在空中多繞了一圈,一下就飛到了一條商用航線上。掉頭時,他把敵我識別應答器的轉鈕從正常位置轉到國際位置上來。在他前方50英里,是一架747客機,在他後方30英里,是另一架客機;這樣,在蘇聯雷達屏上顯示出來的是三架完全一樣的“波音”產品——無害航行。

海面上仍然漆黑一片。看不出俄國人處於緊急待命中。他們的戰鬥機恐怕只能根據目視飛行規則行動,駕駛員認為黑暗裡在航空母艦上起降是非常冒險的事情,碰上壞天氣,就更加危險了。

“機長,”電子戰軍官在機內通話機上叫道。“收到長短波段發射訊號,他們正是在我們料想的地方。”

“好。可以收到應答訊號嗎?”

“沒問題,不過,他們大概以為我們是泛美航空公司的客機,還沒用射擊控制的裝置,只是例行的對空搜尋。”

“目標距離?”

“1-3-O英里。”

差不多到時候了。這次的任務是一箇中隊的飛機要同時飛向125英里的圓圈內。

“準備就緒了嗎?”

“有他好瞧的。”

駕駛員鬆了一口氣,等著入口處發出訊號。

“閃光,閃光,閃光了。”數字無線電波道出現了訊號。

“對啦!讓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兒,”機長命令道。

“好。”電子戰軍官將他的控制機載干擾系統的扳鈕開關和撥號盤上的安全塑膠蓋揭掉。他首先加大這個系統的功率,這得用幾秒鐘的時間。52型飛機的電子裝置都是70年代的老裝置,要不然這個中隊不會屬於副隊,不過倒都是很好的訓練工具。上尉希望能得到提升,去駕駛現正開始離開加利福尼亞羅克韋爾裝配線的新型B-1B轟炸機。轟炸機機頭和翼梢的電子支援措施發射器,在這10分鐘內已將蘇聯的雷達訊號記錄了下來,鑑別出它們的確切頻率、脈衝重複頻率、功率和每個發射機的效能特徵。這一套對上尉可完全是新玩意兒。他是最近剛從電子戰軍校畢業的,全班第一名。他想了下該先做什麼,然後從記得的各種方法中選擇了一種並非他最擅長的干擾方式。

“尼古拉耶夫”號巡洋艦

在125海里以遠的“喀拉”級導彈巡洋艦“尼古拉耶夫”號上,一名雷達執勤准尉正在研究一些反射到熒光屏上的光點,這些光點好像在他的隊形外形成了一個圓圈。剎那間,他的熒光屏上出現了20個幽靈似的斑點,忽閃忽閃地到處亂竄。他大呼告急,一秒鐘後,另一個同行也叫了起來。艦上值班軍官馬上跑過來檢視熒光屏。

等他到了跟前,干擾方式已經改變。只見六條線象車輪的輻條圍著主軸在慢慢旋轉。

“測定頻閃光的位置。”值班軍官命令道。

現在出現了許多斑點、線條和閃光。

“不止一架飛機,同志,”執勤准尉不停地調整他的頻率裝置。

“攻擊警報!”另一名執勤准尉叫了起來。他的電子支援措施接收器報告了那種通常是為空對艦導彈偵察目標的機載搜尋雷達裝置的訊號。

B-52轟炸機

“我們的目標防護堅固,”52型飛機上的武器軍官報告。

“我已固定住了前三枚導彈。”

“知道了。”駕駛員說。“再堅持10秒。”

“10秒。”武器軍官回答。“關上開關……好了。”

“好,中止干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