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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車子離開平整的官道之後一顛一跛在石子路上駛出一段不遠的路,青麓才忽然之間開口道:“臨淵,我是不是錯了。”

陸以寧不明所以,於是跟著看向臨淵,但見臨淵笑得雲淡風輕:“這種事情本來也談不上對錯,不過你要是覺得後悔的話,現在改變主意也不晚。”

青麓眼神閃了閃,忽地起身,喚道:“莫生,停下!”

莫生疾行幾步,異常兇惡的阿兇如常地嘶吼一聲,讓後面跟著的馬車先行停下,自己才慢慢停穩。

青麓跳下車去,向著馬車喚道:“小花!下車。”

小花不明所以地跳下車來,毫無準備地被青麓一把握住手腕,拖著就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在文中找不到地方可以解釋常衍為毛之前會跑到那個棄屍坑那裡去了……其實是去找找看有沒有還有一口氣的人可以當食物……他本來也不是十佳青年……

要我評價一下常衍的話,應該是“非典型的好人”,啊,不,是“好妖”。在臨淵的道德觀裡,他肯定是個好人,但是對人類而言,畢竟是吃人的,而且他其實沒問過被吃的人的意願,自作主張地覺得補償過了(絕大多數時候確實被害人很願意被常衍吃來換一個幸福的夢境就是了)。

因為常衍的能力,突然開了一個關於夢魘的前世今生的虐戀腦洞……愉快地想著整理好了去更新一篇淺鏡……結果發現帝姬千千歲這邊存稿告急=_=…………

對了,祝大家明天情人節快樂…………單身狗阿笙默默地補了自己一刀………………

☆、對錯何為

車上只餘下目瞪口呆的陸以寧和看起來並不太意外的臨淵。

陸以寧啞然半晌,才轉頭問臨淵:“此處不算太平,她們兩個弱女子就這麼突然跑出去,不怕……”

臨淵微笑搖頭:“弱女子?陸公子多慮了,青麓的話,只怕比公子你還強些。”

陸以寧一怔,更是有些汗顏。臨淵看出了他的心思,淺淺一笑,明知故問道:“陸公子為何如此消沉。”

陸以寧被看破了心思,臉上稍稍一紅,囁嚅道:“我……在下……實在是沒有什麼用處,反而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

臨淵溫和地笑一笑:“陸公子說笑了,你不能看破這些事主要是因為你手裡的情報不夠多。而我們自然不是憑空看破的,只不過是常奉山主人先前已經告知了大概,所以知道得稍稍多些,想的也就深入些。再加上陸公子你受家教束縛甚深,本來也不能苛責於你。”

臨淵正說著什麼,莫生那顆凶神惡煞的頭忽地挑開簾子,伸進車廂裡,鼻子裡發出幾聲喃喃。臨淵稍稍揚了揚眉,想起昨日因為阿伶吃多了,阿兇就不曾餵食,便對著外面喚道:“懷人,給阿兇喂點吃的。”

阿兇像是聽得懂臨淵說的話一般,愉快地把頭縮了回去,半路上忽然又停了下來,又瞪了陸以寧一眼。雖說已經被阿兇瞪過好幾次,然而阿兇這張臉長得實在是太有威懾力了,陸以寧仍舊是一個寒戰。

臨淵見狀稍稍覺得有趣,隨口安慰道:“不要緊,阿兇不殺生。要是阿伶瞪你才比較可怕。”

陸以寧抑地嘟囔了一句:“明明這個頭看起來更加兇悍些……”

臨淵笑出聲來:“這世上內外不合的東西也太多了,不止阿兇一個。陸公子以貌取人可不大好。”

陸以寧勉強辯白了一句:“第一次見的時候,我見到兇惡的那個頭吃肉,漂亮的那個吃草,還以為……”

臨淵笑著搖頭:“陸公子,你在外這麼久,就不提放別人麼?且不說阿伶只吃草純粹是因為阿伶吃肉長胖太快。就算是正常情況,我也一定會讓阿伶吃草阿兇吃肉。這樣旁人才會只緊盯著阿兇,而不會提防阿伶。這些防備算計,難不成陸家都不曾教過你麼?”

臨淵提起陸家,陸以寧不禁抑鬱更甚:“陸家,哈,陸家可不曾告訴過我,要是遇到常衍這種明明在吃人,卻又同時救人的妖怪該怎麼辦。”說著看了看臨淵,反問道:“若是你們,怎麼辦?”

陸以寧剛問完,又糾結地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問你有有什麼用呢?你也是妖吧?又怎麼會考慮這些問題?”

臨淵覺得有些好笑,糾正道:“半妖,我是半妖。”

陸以寧明顯被嚇了一跳:“咦?半妖?真的?”

臨淵點點頭,陸以寧打量兩遍,才復又問道:“那以你之見,是如何權衡妖怪與人?”

臨淵輕笑一聲,眼裡有些思索的光芒:“妖怪也好,人也好,萬物花草樹木也好,既然是生命,那必定有看一看這個世界的權力。既然如此,那麼無論捕食的物件是什麼,只要是為了求生而殺戮,我都可以原諒。

人若是不進食,便會死,那你們就會為了其他動物放棄進食麼?常衍不吸食活人精血便會死,你又有什麼立場苛責他吃人?

我既然不會因為人類殺其他動物、草木為食而痛恨人類,自然也不會因為有妖怪吃人而仇恨妖怪。但我不會原諒濫殺,亦會因為虐殺而憤怒,只不過我不會因為殺戮的物件是什麼而改變我的公理。”

陸以寧沉默一陣,才嘆息道:“陸家教給我的,果然是錯的麼?”

臨淵微微搖頭:“並不是對錯這樣簡單的事情啊。陸家的都是人,自然是想要保護人。人保護人,不過是在保護同族,這又有什麼錯?”

陸以寧怔忪,面上神情瞬息萬變,時而像是突然想通了許多,時而又似什麼都想不明白,半晌忽地問了一句:“妖怪也有不吃人不害人的對麼?”

臨淵如實回答道:“我所認識的絕大多數妖怪,都不需要吃人,也不會故意去害人。”

陸以寧盯著臨淵,猶豫了很久,才終於鼓足勇氣問出了他心中一直壓著的那個讓他幾乎不敢去想的問題:

“所以說,我過去殺過的那許多妖怪,其實有很多都不該死,對吧?”

臨淵稍稍眯起眼,沉默了半晌,才道:“有些事,還是不要追究得太細比較好。”

陸以寧面色悽然,搖頭:“可是那並不是我不追究便能假裝沒有存在過的啊!我自以為正確,自以為正義,理直氣壯地殺了那麼多妖怪,可是……可是……”

臨淵看著陸以寧慢慢地把頭埋到手掌中去,肩膀不斷顫慄著,再也說不下去,這才極輕地嘆了一口氣。

“陸公子以為,內疚又有什麼用呢?”臨淵輕聲道,“與其反覆拿著不能確定的過去折磨自己,不如去做些實在的事情彌補來得好。你靈氣強大,再好好養氣幾年,一般的妖怪也不是你的對手。你可以做的事情如此之多,又為何要讓沒用的內疚白白佔用時間?”

陸以寧抬起頭,臉上仍舊是掙扎的神色。

臨淵微微揚起嘴角:“你肯定不是陸家第一個發覺妖怪並非萬惡的人,而陸家之前那些人又去哪裡了呢?有的即便如此,也想要為了守護人類不惜代價,回到陸家繼續除妖,有的不願再殺無辜者而離開陸家。這一切,都是你的選擇,都是擺在你面前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