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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帝姬千千歲+番外

青麓微微笑著看過去,然而不知為何,這一眼掃過居然讓高閔覺得背後發冷,不由地住了嘴。

黑袍女子的那位貓妖侍女冷哼一聲:“怪不得,先前那邊幾個不知廉恥下作的登徒子想要調戲我們家夫人的時候,那白粟明明也在場,居然就當沒看見一樣袖手旁觀。到頭來,還故作一副俠義熱血的樣子,積極地追查兇手,果真不過是做做樣子!”

“你說誰下作不知廉恥?!”高湧氣得臉通紅,剛要出聲辱罵,只聽青麓冷冷地道:“這不知廉恥麼,何不去問問你們那個甘願為虎作倀得師兄?”

高家人皆是一愣,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他們中一向品德最為端正的高閔。

“想來是常年往返在此停留,不知何時便被白粟注入了一次,至此上癮不可自拔?”邢諾道。

高閔先是驚訝地想要反駁,然而看青麓和邢諾不屑一顧的表情,心知一切都已經晚了,板正的臉上也慢慢地露出扭曲怨毒的神色來,饒是高氏其餘三人為人素行無狀,猥瑣卑鄙,也被這道貌岸然的師兄露出的惡毒生生驚出一身冷汗。

“哼,我就是幫了他那又怎樣?我就是要你們這些地仗著出身好就自以為是的畜生都去死!

王三告訴我白粟大人那裡有可以讓我欲死欲生的東西,我就去了。我就是心有不忿,白粟大人,我很感激他,你們不應該因此記恨他!我就是出身不好,白粟公子給我麻醉自己的機會,我不是被害的!我到底哪一點不如人?不就是因為我是高家收的,不是家族親生的子弟!我那麼用功,比他們都強!他們有誰把我的當人看?!每次我做得再好,又有什麼人覺得我好?我有什麼辦法……”

青麓安靜地聽著,人世間太多無可奈何,太多不公平,她見得太少,而因此心中有感。她忽地想起臨淵在平和村的時候,目光靜和,一如人世間本該如此無奈如此醜惡的樣子,或許真的只要是見得足夠多,就能明白,這世間本就如此醜陋。

屋外的月光朗朗,漆黑的長刀宛若將月光絞入一般撕破光明而來。

白粟三千年修為的妖氣比起臨淵形同人類的靈氣實在是要強上太多,即便陣法術式遠不如臨淵,對敵經驗也幾乎空白,光憑著修為,居然也能輕鬆地跟臨淵維持平手。

“就為了幾個死了區區庶民就要殺我,冊木之巫祝也不像傳聞中那麼公允。”白粟冷哼道。

臨淵專注地擋開對方青綠色的長劍,左手虛空一劃,一道火焰破空而出,白粟趕緊向後略過數十尺遠才堪堪避過去。

“我先天不足,不吸食人精氣就不能活。”白粟忿忿道,“我不過是想要求生,憑什麼我就不該活?人為了活下去不也擅自犧牲雞狗牛羊還有我們草木連襟的性命?我殺了人的有什麼錯!”

“你沒有錯,我們也不是因為你殺了人。”臨淵淡然道。白粟一愣,詫異地看過來,臨淵長刀前送:“只不過是因為你栽贓了狐姬夫人。”

白粟眼中驟亮,不知何時手中又多出幾隻細矛,“鏗鏘——”數聲重擊,一隻長矛向著臨淵的門面激射而去,臨淵側身後躲,然而速度卻不夠快,臉頰上生生被劃出一道傷口,耳畔的碎髮斷了數根,險險避過。有大量的妖氣驟然從傷口處侵入,瞬間充斥在四肢百骸,四處衝撞,臨淵動作頓時停住了,僵硬地站在原地。

白粟大笑:“是我贏了!中了這種量我的妖氣,還能站著我就該讚揚你了!”說著大步上前,手中劍橫掃而過就想要結束這場爭鬥。

碧綠的劍光倏忽被漆黑吞沒,青硯無聲無息地擋在了他的劍前。白粟詫異地看向臨淵,驚訝於居然有人能在身中如此大量的罌粟妖氣之後尚有還手之力,然而這一眼卻讓他大吃一驚,面對危險的本能讓他下一刻就向後飛躍了數丈之遠。

臨淵的左眼受衝入的妖氣所激佈滿了血絲,然而他的雙眼神色卻並無迷茫,仍舊銳利一如剛才。白粟的妖氣在他身體裡衝撞數下,戛然而止,一股原比白粟注入的妖氣要磅礴的妖氣驟然從他的身體裡沸騰不止奔湧而出。

白粟幾乎本能地想要逃跑,然而本能的傲慢地卻支撐著他再度將劍刃指向了臨淵,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臨淵臉上,居然仍舊帶著那種溫和的笑意。

塗山居里一時緘默,邢諾默不作聲地接過剩下那個廚子小心翼翼地遞過來的繩子,把已經放棄掙扎的高閔綁了起來。

忽地有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青麓抬頭看去,那是胡月。

胡月此刻化著精緻的妝容,穿著一身大紅嶄新的長裙,金釵小心地將長髮高高盤起,打扮地無可挑剔。

這樣美麗而精緻的妝容陡然間讓青麓覺得有些悲壯。

胡月面上帶著溫婉的笑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下樓梯,對著樓下眾人笑道:“大半夜的,這麼熱鬧,也不喊妾身一起。”

黃初見妻子舉止怪異,心中不詳的感覺深重,不由呵斥道:“阿月,你這是做什麼!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還不快回去換了!”

胡月並不理會丈夫的喝斥,仍舊是帶著那種平和的表情,然而青麓仔細看,卻發覺她的牙齒緊緊咬著嘴唇,唇邊都滲出血來,染在唇上,愈發紅豔妖異起來。那個嬌弱無比的女子在這一刻終於表現出了足以讓人相信她是一個分屍者的勇氣。

她沉默而絕望地走向大堂中央,並沒有看一旁臉色漸漸驚慌灰敗的丈夫,慢慢走到屋子中央,眾人皆是安靜,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步履從容而儀態端莊地走到已然瘋癲深重,蓬頭垢面的黃繼身邊,屈膝蹲下,神色溫柔而繾綣地幫黃繼理了理頭髮,而一直在掙扎嘶吼的黃繼此刻像是忽有所悟,居然也安靜了下來,雖然神色迷惘,卻也安靜地呆在胡月身邊。

她的目光裡有著某種熾熱地近乎嚴寒的絕望的感情,青麓一眼看過去幾乎不寒而慄。

丈夫的不關心,僅僅把她當成一個照顧家人的近乎傭人般的“妻子”,丈夫遠行,而家人在此,便把她當做一個女僕般留下照顧家人,常常就是一走大半年。一個女人,青春歲月一共就這些年,哪裡經得起這樣磨耗?當初縱然新婚燕爾再是甜美的感情,終究被歲月磨盡。

叔嫂之間,又有誰能自作高潔地罵一句罪孽?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

“這麼說來,殺人的事黃繼應該也有一份,但是即便如此,為什麼黃繼,要殺黃珊呢?” 黑袍女子的侍女突然道。

黃初更是驚駭,面如死灰地轉過頭來:“你憑什麼說姍姍她是阿繼……”

“守在她身邊的,只有黃繼吧,自然是黃繼殺人斷首的。”侍女口氣驕縱而不耐煩地道。黑袍女子並未發話,隱約讓人覺得她似乎在笑。

“黃珊姑娘的守宮砂是假的。”這回是邢諾介面道,“換言之,黃珊姑娘,有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