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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傾顏

我生生止住腳步,好了,這下走不了了。

“你背對著朕幹嘛,朕有那麼面目可憎嗎?轉過來。”康熙似乎有些小生氣,帶著些許吼之氣道。

皇帝都這麼說了,我敢不轉嗎?於是然,便轉過了身,但卻微低著頭,我可不想我的眼睛受荼毒,看了某些不該看的東西。康熙似乎還不滿意,命令道:“抬起頭來。”該死,我在心裡咒罵之際緩緩地正臉對之,但眼卻斜視著帳的一角。

“看著朕。”康熙有些無理取鬧。

但就算是此,我又能拿他怎麼樣呢,他可是皇帝。

對上康熙的眼眸,因距離太遠看不出什麼情緒,我雖心裡還有著方才驚後之感,但面上卻是平靜一片,看不出任何不妥。

“皇上。”章佳氏整理好自己後,嬌嬌地朝康熙道。

“朕改天再來看你。”或許怕在佳人面前失了自己的儀,康熙索性甩甩袖子便走人。

康熙的生氣行為令我想著或許是慾求不滿吧,但誰叫他們親熱之餘不在外面安插個人守著呢,康熙身邊的李德全一向不是不離不棄的嗎,今日也不知為何,竟也沒守著,還有章佳氏身邊的宮女,竟一個也不見蹤影,真是怪事。

“姑娘是太后身邊的。”章佳氏眼力勁兒挺好,在康熙走後,問道。

我很想不應聲,但那可不行,道:“回娘娘是的,太后命奴婢送來一樣東西,說是娘娘落下的。”說時把托盤舉到了章佳氏的眼前。

章佳氏用眼掃了掃,道:“這不是我的,還請姑娘原數帶回去稟明太后。”

她該不會是在捉弄我吧,懲罰我剛才的不識相,但就算是這樣,我也只有認命的份,道:“是,奴婢這就回稟,告退。”得至允許才直退到盡頭才轉身出了帷帳。

這一出來,帳外就站著李德全和幾名宮女。

宮女陸續進去伺候,李德全則是看著我,我想了想,詢問道:“李公公,可是在等奴婢,是有什麼事嗎?”

“皇上命老奴在此等姑娘,讓姑娘隨老奴走一趟。”

秋後算帳嗎?剛才在妃子面前不好丟了面子,現在想單獨地把我叫去訓訓,但考慮到太后的吩咐,我遲疑了,最終拐彎抹角地告知了李德全,看他怎麼說,畢竟在宮中待了好些年,事非輕重還是分得清些。

李德全領著我去向太后回稟,太后見到他有些意外,道:“李公公可是替皇上傳旨意來了?”李德全如是稟報,太后自沒阻攔就讓我去見皇上。

“太后,娘娘說這珠釵並非她所落下,所以奴婢無功而返。”我沒忘之前的差事,道。

“終究老了,忘性了,去吧,夕晨,今兒不用來了。”太后如此感嘆著。

太后傷懷,李德全首當其衝的安撫好了她,才帶著我去見康熙,現不比之前,見康熙自得請安,康熙揮退掉李德全等人,一步一步地踱到我身邊,好生地打量了我一番,隨即大道:“顏夕晨,你可知自己犯了什麼錯。”

什麼錯,偷看之錯算不算。康熙也任我不答話,隔了會兒接著又道:“你不要以為不說話就什麼事也沒有了,朕今日非得好好處置你一番,不然豈不壞了規矩。”

規矩可是人定的,那是死的,還不憑你康熙一句話嗎?

當此,我心並不惶恐之意,平靜如初,該受的自得受,不該受的自不該受,他想怎麼樣我受著便是,再多的爭辯也不過是他說了算,決定權於他手,我只能被動地承受,就當走了黴運,活該倒黴。

正文 chapter12 哀愁-回憶

康熙衡量著如何處置我,我只是靜靜地待著,等著這即將到來的所謂懲罰,再大的處罰我已然在心裡過了一遍,想必也不過如此吧。

“你自己說說,該怎麼處置?”康熙想了半天,卻把主動權扔到了我手裡。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可不敢真自己處置自己,要那樣,無疑不是給康熙火上澆油啊,所以我跪下,感覺康熙憤怒地把我從地上拽起來,道:“你跪下幹嘛,以後沒朕的吩咐不準跪。”

康熙就是老大爺一個,我再看不慣也得照單全收不是。緊接著康熙把我拉到他的書案前,道:“既然你自己不知如何處置,朕就替你作主了,限你馬上寫出幾個字來。”

我根本不知道康熙是如何作想,寫幾個字以作處置,他這也太符情理了吧,但既然都下令了,我不寫似乎也不行,想了想總比挨板子的什麼好,只是該寫什麼好呢?拾起御筆,緩緩地落上上好的宣紙上,一筆一畫,用力用心寫了出來。

在天願作比翼鳥,

在地願為連理枝。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恨綿綿無絕期。

待我意識到自己寫的什麼時,才後悔莫及,想著腦子這是怎麼了,怎麼會寫出如此混帳的詩來呢,康熙肯定會大發雷霆吧。我原本期待著康熙的指責或者什麼的,但等了好久,帳裡都靜然一片,沒有任何聲響。

康熙有些出神地看著我所寫下的詩,半晌才命我退下,我求之不得,趕緊了離了帳走人。免得隔會康熙又突如其想地為我安個什麼罪名,我可不想自己的小命真的喪失在這塞外草原上。出帳後因太后說不必伺候,我就趁此欲出帳圍,但守衛的卻要什麼令牌,無奈只得打消念頭,回了自己的帳。

蓮曉許是去伺候太后了,帳內只有陌然的幾個生面孔,自然不識不知不語,呆了一小會兒便出了帳,獨自走到一處自認為離夕陽很近的地方,看著它發呆起來。明明感覺它是那麼的近,為什麼我就觸碰不到它呢?雖處於不同的時空,但我可不可以自以為我們所看到的夕陽是同一處,家,好遠,還回得去嗎?我只能苦笑,要是回去,早就回去了吧。

“你想出去玩會兒嗎?我可以幫你。”十三阿哥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邊,出言道,我回首看著他,隨而又繼續看起夕陽來。

十三阿哥在我毫不預備的情況下拉著我邊跑邊道:“跟我來,我帶你出去。”

短短的半個時辰功夫,我們便已出了帳圍,來到了似與天相接的草原上,我輕靠於一棵大樹,看著不遠處的一處小湖,湖水倒映著夕陽,閃閃的亮亮的,水波四閃,十分耀眼,耀的又豈止是眼呢,還有那顆似乎已波瀾無驚的心。

“你怎麼就這麼不喜歡說話呢?”十三阿哥有些不習慣如此這般的安靜,道。

說話,說什麼呢?前世說的話還不夠多嗎?況且在這個異空裡,一不小心便禍出口出,如此,又何必呢?

我的思緒經此慢慢迴轉,迴轉到三百年後的那天他所說的話。那天是他的生日,我本欲給他一個驚喜的,卻未料到會是提出離婚的請求,不過這也算是一個驚喜,一個令人震撼我天地的驚喜。

“為什麼。”看著桌上的離婚協議書,我很想質問他,七年來的婚姻難道就真的不讓他有所留戀嗎?我就那麼讓他不可忍耐嗎?他要如此迫不及待地離開我,離開這個家,但我並沒有這麼做,我只是很平靜很平靜地問出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