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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思歸也很高興,吩咐順平,去請葛俊卿有空暇時來她這裡一趟。

早上剛吩咐下去沒一盞茶功夫,葛俊卿就來了,思歸還在納悶,順平這小子長翅膀了不成,速度這麼快?

葛俊卿就已經滿臉憂色地快步進來,“思歸,你怎麼搞成這樣!我昨晚回來聽餘涵說起你惹了禍事,都快擔心死了,今早便先過來看看你。”

“哦,”思歸明白,原來不是順平速度快,而是葛俊卿自己主動來的,雖然覺得自己就算被杖責得很慘,他也不至於就要‘擔心死了’這般嚴重,但也很是感激,“多謝,我沒什麼大礙,就是要在床上趴段時間養傷。”

葛俊卿連日奔波,不復往日的丰神俊朗,眉宇間有些風霜之色,倒是少了些以往養尊處優出來的貴公子樣,多了點英武男子氣概,皺眉看著思歸還是有些寡白的臉色與明顯削尖的下巴,嘆道,“你實在不必如此,這又是何苦!”

思歸仰起身,奇道,“我受人恩惠,人家有難時自然要鼎力相助,連柳餘涵那個文人都說道應當如此,你難道反覺著我應該做忘恩負義,有負佳人之事?”

葛俊卿伸手幫她拉拉滑下去的被子,“自然不是,我是說世道艱辛,你到底是個女子,硬撐著受這些罪太過苦了自己,這又是何必呢!”

思歸最不愛聽這話,“這都是我自己的事兒,我不撐著難道還想讓誰替我撐著不成?”頓了頓,想起自己找葛俊卿的初衷,因為有求於人,便壓下不悅,又探身朝他湊了湊,臉上帶著親善示好的意味道,“大少爺,我有一件事,可能有些麻煩,但是想來想去只有拜託你最合適,不知你是不是能幫我個忙?”

葛俊卿鳳目閃動,一時心裡竟有些緊張,定定看著她,“你說,只要是我能辦得到的。”

思歸不好意思一笑,“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實在是不能隨意找人在身邊伺候,有時很是不方便。我在你們家那兩個丫鬟秋嫣和秋薴如今在哪裡?若是還沒有配人能不能送來京城我這裡?我回頭另買几上好的丫鬟還給你。”

葛俊卿臉色一黯,他方才一時之間竟以為思歸不能找旁人,只能靠著自己的事情會是想要找個抽身退步後的歸宿,那自然還是自己最合適。

強忍住心頭湧起的失望之情,“我明日就派人回去將你那兩個丫頭悄悄帶來,不過是兩個下人,你留在身邊用就是,不用見外,還要另買丫頭來換。”

思歸就是和他客氣一下,也覺得兩個小丫頭對財大氣粗的葛家來說沒甚要緊,送了自己也無妨,她是真的很需要這兩人在身邊,便不客氣,“多謝!”

葛俊卿有句話忍了許久,這時便想要問問思歸:上次在牡丹園你那樣痛斥杜若蘭,不欲她總粘著我是否是真心所想?

卻聽思歸說起了別的,“我聽說陛下有意讓你頂兵部侍郎並參知政事的缺兒。”

葛俊卿道,“是有這回事,你怎麼知道?”

思歸道,“前日顧白顧先生來看我時說的。”微微一笑,“大少爺,日後你我二人就是平級了。”因她以前在葛府總把葛俊卿放在自己頂頭上司的位置上,所以此時能夠平級就十分開心,忍不住要提前說一說。

思歸因為臥床養傷,錯過了新皇的登基大典。

只聽說是盛況空前,在輕易不用的隆安門舉行了金鳳頒詔儀式,皇帝率文武百官,三卿九公祭天,祭祖,頒下登極詔、頒恩詔,詣太廟,奉上冊寶,追尊四代考、妣,告禮節性社稷,改元景泰,而後大赦天下。

唯一的缺憾是因為先帝當年一直對太子有些忌憚,不願他透過聯姻拉攏了哪家重臣,但也不想委屈兒子娶個沒有身家背景的女人,在此矛盾心情的左右下一直沒給他立太子妃,而新皇登基前也沒定下合適人選,於是不曾冊封皇后,中宮空懸。

如此難得一見的盛況思歸沒能親眼看到,不禁萬分遺憾,同時又很是心虛地在聽人宣講新皇登基後要注意的眾多避諱時才發現,自己以前竟然一直不知道太子的名字叫做苻祁!

‘工作’了這麼久,竟然連大老闆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思歸不由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對工作太不認真重視了?

反省過後認為,這事兒還真不能怪自己不敬業認真,而是和這個時代有關,以前的殿下如今的陛下,身份實在是太高,導致他的名字一般不會有人去叫,尊稱就足夠用了,估計他那名字只有老皇帝才有資格叫叫。

苻祁,苻祁,把陛下的名字在心裡默唸幾遍,思歸很覺趣味的發現,像葛俊卿,柳餘涵那些世家子弟,一個個的名字還都要起得風雅有致,怎麼到了陛下這裡反而如此簡單?

隨即想起苻祁那張臉,立刻又認為還是這名字好,人已經長成了那樣,再配個花裡胡哨的名字實在不如簡潔的有氣概。

思歸倒不是認為苻祁的長相有什麼不好,但總認為一個大男人的臉精緻優美得賽過所有美女,那感覺實在是逆天,讓思歸在私下裡總要不自覺地把‘妖孽’這個評語往他身上套。

陛下自然不知道受傷的蜜桃還有閒情悄悄的對他從名字到長相都進行了一番大不敬的品頭論足。他就是百忙之餘還十分惦念思歸的傷勢,每天都會派人來問問。後來聽說思歸已經能起身在房中走走,側坐一會兒也沒有問題時,就派出一乘裡面鋪了無數層墊子的軟轎把思歸接進宮去了,說道數日不見,朕十分掛念,想要見見他。

思歸幾乎要被感動到,她這次雖是被苻祁一怒之下才命人責打成重傷,但卻並沒有怨怪對方的意思。要知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思歸在陛下起事最緊要的時候做出徇私放人的事情,自己也認為該受處罰,有著受重罰的心理準備的,只不過對杖責這種野蠻落後的責罰方法很不敢恭維,私以為要是能換成罰俸或者降職記過之類的就好了。因此陛下表現出來的超乎尋常的歉疚和關心讓思歸都有些受寵若驚,對於自己悄悄把人家的長相評價為妖孽的不厚道行為幾乎要產生慚愧之情。

陛下沒有住在先帝的寢宮,而是住在了明德殿,思歸因為有特許恩准,所以能夠不用走路,一路被軟轎抬到了殿中。

苻祁穿著明黃色的龍袍,身上比以前更多了不少威嚴之氣,思歸以前見太子時就不時要提醒自己要恭敬小心,這時就更加謹慎,規規矩矩地準備行禮,口稱,“參見陛下。”

剛要跪下,苻祁那邊就已經讓擢升了大總管的李固過來攔住她,招手道,“你身上有傷,別折騰這些了,快過來歇著。”

思歸驚訝發現,苻祁竟然親民細緻到讓小太監提前給她準備了一張鋪了綿軟絲被的軟榻,那意思是她可以上去躺著和陛下說話,嚇得連忙推拒,“這也太無禮了,臣可不敢,哪有臣下躺著您坐著的道理!我站會兒沒問題,肯定撐得住,陛下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