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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雖然太子已經開金口,說過不會怪她粗俗,但在這麼一個金尊玉貴的人面前講狐朋狗友們喝酒時才會亂侃的段子,思歸還是有點壓力,講完之後,心裡惴惴。

太子和柳餘涵一同笑起來,趙覃有點矛盾,一方面覺得挺好笑,一方面又忍著不願笑出聲,以免給思歸捧了場。

太子笑了一會兒道,“該罰酒,這那裡是粗俗,明明是——”想說香豔,卻又覺得不大貼切。

柳餘涵很有眼色地接上,“是粗俗閨房事!”

思歸見太子在笑,鬆了一口氣,老實捧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太子說的極是,屬下甘心認罰。”

喝完之後卻見太子笑模笑樣地盯著她看,“本宮還沒發現,原來你打扮打扮也不醜,這長相算得上俊秀,真有意思,好似也沒白天那麼黑了。”

趙覃半開玩笑半損人的道,“餘涵有次和我說他這長相有秀沒俊,勉強稱得上是黑裡俏。”

黑裡俏!黑裡俏!!!————?!見了鬼的黑裡俏,他奶奶的,老子這是黝黑英俊!個沒學問的柳餘涵,這都能說錯,還敢號稱金陵第一才子!

思歸一大早就起身,對著鏡子動作嫻熟地往臉上抹粉——摻了碳灰能把臉塗黑的粉,一邊在心裡怨念十足地碎碎念。

柳餘涵在房裡連打幾個噴嚏,疑惑看看自己身處這間已經燒起地龍,拉上暖簾的精美客房,“難道是昨晚喝酒之後受了風?”

他得人引薦至太子麾下效力,現在便住在平陽侯府之中。雖然連著打了數個噴嚏,但搖搖腦袋扭扭脖子,沒覺得有那裡有不舒服便沒放在心上。穿戴整齊,用過早飯之後再拿起卷書讀了一會兒,看看時候差不多,便去會同了平陽侯世子趙覃一起去太子暫居的院落。

太子大概是旅途勞頓了,昨天起身十分之晚,據伺候的人說早飯到巳時都過了才讓送進去,因此他兩個今天怕擾到太子休息,特意晚著點來。

不想太子今日應該是起得很早,趙覃和柳餘涵兩人去時只見太子穿了身精幹利落的練武裝束站在院中的桃樹下,旁邊有人恭敬遞上一塊還冒著熱氣的手巾給他擦汗。看樣子是剛剛練完功夫。

兩人連忙上前參見,太子練得出了一身汗,但很是盡興,本就玉白的膚色下透出層淡淡的紅暈,眉目疏展,身姿旖旎風雅,周身上下帶著股高高在上的傲邈氣,站在樹下好似一副畫,妙手丹青繪出了一個貴氣天成,風流蘊藉的雋永人物。

太子心情不錯,微笑命二人免禮,“本宮微服南巡,不擺儀仗,你們平時不必如此多禮。”

過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身後一個小個子便十分有眼色地從侍女手中托盤中端過茶來,“殿下剛出了不少汗,定然渴了,這茶不冷不熱正好喝。”

趙覃和柳餘涵一起詫異,心道這小子怎麼比我們來的還早。

思歸抬頭衝他們笑笑算作打招呼,接了太子喝過的茶杯放到身後侍女手中的托盤中之後,順手就在太子的胳膊上拿捏按摩起來,“太子剛才勁力使得猛了,按揉一下鬆鬆筋骨最好,否則容易胳膊酸。”

趙覃和柳餘涵接著驚詫,均想這小子當真會鑽營,才到太子手下兩日,就把太子貼身內侍的活兒給搶了,只是這殷勤逢迎得太明顯了吧!

趙覃忍不住便道,“看來昨日餘涵說得不全,莫兄不但心思敏捷,有在酒宴上說笑逗樂的本事。還有一手推拿按摩,跌打郎中的功夫,當真是多才多藝,佩服!佩服!”

太子側頭瞟了眼思歸,也覺得挺有趣,沒見過在他面前這樣行止隨性,大膽拍馬的,讚道,“手法還不錯。”正看到思歸那張略黑但五官清秀精巧的小臉,想到昨晚的話,噗哧一笑,“確實黑裡俏!”此言一出餘人一起莞爾。

思歸面色不動,其實在心裡囧得要命,她這是伺候家裡的病美人伺候習慣了,順手就按摩起來,並非想要如此肉麻地阿諛討好。說實話,那真的只是在美人面前才願意用的功夫,對其它人才不樂意用。

只是按都按了,中途再停下只有更加奇怪,只好厚著臉皮當作沒聽見趙覃的調侃一樣,繼續給太子殿下揉胳膊。

至於太子也被柳餘涵個沒學問的給帶壞,笑話她黑裡俏,思歸很明智的左耳進右耳出,不去和他一般見識。跟老闆計較你就輸了,不但不能計較,還得手下加倍小心,仔細避開他的傷處千萬不能給碰痛捏痛了。

太子微服南巡,在思歸看來就是老闆在出公差,身為太子屬下新進人員,隨同在外時,自然不能老闆都起來了她還在睡大覺。因此昨晚早早地就去問過元辰,太子大概會什麼時候起床,然後趕在太子平時起身的時候趕過來,陪同晨練,順便混個臉熟,以後有什麼事太子也能想到自己。

太子殿下十分勤勉,除了第一日到金陵過於勞頓加之還受了些皮肉傷,所以早上休息沒起之外,第二日就開始按照老習慣卯時一過就起來——用思歸的話說開始晨練。

太子在宮中的時候,每日練武都要教習師傅和數個訓練有素的侍衛陪練,出門在外沒帶這些人,正好看到思歸挺胸抬頭,小而精神的去了,便抓她來練手。

思歸雖說看在自己前途和薪俸的份上,能夠對太子恭恭敬敬,但是畢竟比他身邊那些人要隨性自我得多,不是思歸不敬業,而是實在沒有受過那種根深蒂固的君臣禮教薰陶,不能做到發自內心的對太子敬若神明。

不過這點小問題旁人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來,太子反而覺得他膽大從容,陪著練武起碼不會畏首畏腳的讓人心煩。

思歸一直有練拳腳,算是他如今最拿手的一項特長,他也很會抓住機會,能在太子跟前表現能力的時候絕不謙虛,因此陪練陪得有聲有色。

她最擅長的是散打,雖然變成女人後力小個矮,吃虧了不少,但技術還在,最近練得也勤,動起手來也抵得上太子宮中的陪練,用在她看來已經十分謹慎收斂,而在太子看來很不拘束的風格和太子打了一場後兩人都很暢快。

大概是被思歸按摩得舒服了,太子靠在椅子裡眯起眼睛,半晌沒吭聲,他不開口,別人自然都老實站著,不敢亂說亂動。

再過一會兒,思歸覺得差不多了,就又自作主張停了手,“好了。”

太子睜開眼看她,隱隱有點詫異的神情,“好了?!”他正擺了好舒服姿勢在享受,沒有開口讓停,那個伺候的人竟然敢自說自話的就不幹了,還真是從沒碰到過這種事!

思歸看出他有點不樂意,但也不願再繼續給人敲胳膊捏腿。對老闆恭敬禮貌是應該的,但肉麻討好的那一套他很不愛做,剛才純屬一時失誤,給按摩這麼長時間就很不錯了,於是一臉正經地答道,“是好了,殿下,過猶不及,再捏下去我怕等會兒你的胳膊反而要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