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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一籮筐

此事太過不可思議,若不是事實俱在,少夫人思歸確實是不見了,那誰也不會相信。更棘手的是事關葛府名聲,一個女眷失蹤數天不歸委實駭人聽聞,既不能大張旗鼓找,也堅決不能被人知曉,這幾天葛俊卿焦頭爛額,既要找人又要安排出一個夫人已經搬回府中閉門靜養的假象,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幹別的。

趙覃眨眨眼,“夫人重病?”心道那也不用你幾天不出門啊,你又不是大夫,守在家裡有什麼用?況怎麼看葛俊卿也不能是這樣的情種!他生病了,夫人日日守著他還差不多。

不好對此多做評價,只得道,“你且放寬心,將金陵城中最好的大夫請來,夫人自然能吉人天相。那什麼,今天就先跟我走吧,一同去拜望劉同知劉大人。”

葛俊卿莫名其妙丟了夫人,已經頭疼了數日,知道大事要緊,夫人之事只能先壓下來放在一邊,以後再說。心中明白便是能找回人來只怕他也是不能要了。

嘆口氣道,“好,你等等,我去換件衣服就來。”

隱約聽到趙覃在身後道,“你快些,咱們可要打起精神來,莫要被人比了下去,那一位新近收了個門人,寵信得不行,切!不過是個招搖撞騙之輩,走了狗屎運,看我不找機會收拾他!”

葛俊卿聽他說得粗俗微皺眉頭,暗道太子新收了個門人嗎,什麼樣的,竟能把廣延氣成這個樣子?

思歸對秋嫣和秋薴兩個小丫頭十分愧疚,回去的路上在心裡不停許願:秋嫣寶貝,秋薴寶貝,委屈你們兩個了,千萬別生我氣,日後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們。給你們打金銀首飾,買最上等的雲錦,最好的胭脂水粉,以後若是嫁不出去也不用愁,我養著——這最後嫁不出去一說是思歸的一廂情願,秋嫣和秋薴兩個都長得不錯,若想嫁肯定嫁得出。

等回到平陽侯府之後,思歸的愧疚之情便被大大削弱,欣喜地發現給太子打工的待遇就是好阿!

上崗的頭一天就有人給準備好了乾淨舒服的住處,二百兩銀子的花用,聽元辰的意思只要差事辦得好了,太子還經常會另外有豐厚賞賜,甚至從頭到腳的新衣都給準備了兩身,簇新的蜀錦長袍擺在床頭,針腳細密,一看就是新制的。

思歸對此十分滿意,比她在葛家當少夫人的待遇好多了。

當然新衣這一方面葛府的待遇並不差,但送到她那裡的都是些女人用的各色綾羅綢緞,做出來的也自然是小襖裙子,對襟坎肩,那有這樣直接送兩套男裝來合心意。

思歸趕場子一樣跑了一天,一身的汗水灰土,於是讓人送來熱水,關起門,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再換上一身新衣,正在自己上下打量,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有人來敲門,說主子叫他。

思歸看看已經黑透的天色,心想元辰不愧是太子身邊的人,別看長得五大三粗,其實粗中有細,很會揣摩太子的心思,他早上說太子大概晚上會找自己,果然晚上就來人叫了。

跟著來人去到平陽侯府後花園中的一個暖亭之中,太子正在據案小酌,旁邊陪著兩個思歸如今最不待見的人:平陽候世子趙覃和柳餘涵。

思歸上前拜見,太子這會兒大概心情還好,指了個座位給她,“我來金陵之前就聽說柳餘涵柳公子的文采出眾,學問是極好的,今日一敘果然不錯,柳公子剛才說起你也才思敏捷,更難得是風趣幽默,是喝酒宴樂時最少不得的人物,本宮倒沒有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於是便讓人把你叫過來試試。”

思歸眼角抽搐,還試試,當自己是下酒菜嗎,餘光掃見柳餘涵竟還朝她微微一笑,思歸不禁在袖中握緊了拳頭,心道這姓柳的別看外表一副斯文樣,其實內裡壞得流油,難得自己起意想交個臭味相投的朋友,他卻兩次三番的背後使壞,日後有機會定要揍他一頓出氣才行。

不動聲色,恭恭敬敬地過去坐下道,“柳公子謬讚了,我哪裡有什麼才思,不過是在市井中混跡得久了,知道一些民間的村野趣聞而已,喝酒的時候拿出來說說,逗大家一樂。”

太子才子雅士見得多了,其實是不太稀罕的,這時聽思歸說有民間的村野趣聞,倒是很感興趣,“你挑兩個說說看。”又命人斟了一大杯酒出來,“說的不好要罰酒!”

思歸想了想就道,“從前鄭國有個人想買鞋,他量好腳的尺寸後直奔鞋店,但到了鞋店他一摸口袋,立刻驚呼一聲‘哎呀!我給忘了!’於是急忙回家去。”

趙覃忍不住斜睨他,“太子是要聽你說些鄉野趣事,不是讓你來講這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鄭人買履!”

思歸只當沒聽見,不慌不忙接著說道,“有人立刻拉住他,哈哈大笑,高聲道,‘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不直接用你的腳去試穿呢?你寧願相信尺寸也不相信自己的腳,不覺得太死板了嗎?人一定要學會靈活變通!’那鄭國人怒曰,‘你看典故看傻啦!我家三歲小兒才相信有人會幹這種事!拜託,你能放手不能?我是忘記帶錢了!’”

故事講完,柳餘涵十分捧場地噗哧一笑,太子想想也跟著笑笑,只趙覃氣得咬牙,覺得思歸在繞彎罵自己是三歲小孩,偏又反駁不得。

思歸又道,“有一日一隻白狗不慎落水,正巧有隻會游泳的黑狗路過,將它救了起來,白狗萬分感激,於是開口對黑狗說了句話。”笑眯眯看向柳餘涵,“柳兄學識廣博,是公認的聰明人,不妨猜猜看,這白狗說了句什麼?”

柳餘涵一愣,“難道它說多謝救命之恩?”

思歸正色道,“錯,它當然只能說出一個字,那就是‘汪’!”搖搖頭,“柳兄一代才子怎麼會認為狗能說出一句‘多謝救命之恩’這樣的話,這哪裡是狗,妖怪還差不多。”

柳餘涵比趙覃不同,被損了也不生氣,微笑道,“正是,正是,是為兄愚鈍了。只是你講的這兩個雖然好笑,但好似都沒有什麼鄉野之趣阿?”

趙覃立刻也道,“不錯,你自稱知道不少村野趣聞怎麼說來說去都這些做不得數的東西。”

思歸看看太子,只見他笑微微的樂見其成,並沒有幫自己解圍的意思,只好先請罪,“那都是些粗俗話,市井中人說著玩的,太子面前我不敢放肆!”

太子挑起眼簾微微一笑,狹長的眼睛中流光溢彩,也不知是酒喝得多了,還在因為坐在燈下被燈光映照的,“你說就是,這裡只是私下玩玩的場合,本宮不來怪你粗俗。”

思歸於是隻得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帶色笑話,“我去鄉間收購農家自織的布匹,一天留宿在一家很窮的人家,那家房子四壁漏風,一到秋冬就冷得厲害,於是爹孃兩個便帶著小兒同睡一張床取暖。這一日晚間,當爹的興起,悄悄翻過小兒到了妻子身邊求歡,兩人盡興之後卻發現小兒不見了,連忙起身去找,最後發現小兒蹲在了門背後,爹孃心疼,連忙喚他上床,‘快快上來,鑽進被中蓋著,門後風大!’小兒怒道,‘騙人!被中明明風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