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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荼蘼的救賒

周寅知道來人是個武將,所以也沒客氣,直接動手開打,揍了再說。只是沒想到範榕的小身板比斯楠的還嬌氣,打完人他的手和腳也疼到要抽筋了。

太醫詫異了半天,最後給開了貼活血化瘀的藥,恭請陛下不必擔心,慰思侯這傷不要緊,養兩天就沒事了。

緊接著又給韓子期診治了一番,韓將軍體格健壯,受的都是外傷,看起來有些嚇人,其實更加的不值一提,和慰思侯一樣,養幾天就好。

知道範榕的傷沒事,韓子期也不要緊,昊禹放下心來,他早上召了臣子議事,這會兒幾個臣子都到了,便讓人先把周寅送回去,再看看韓子期,想給他留點顏面,“子期要是不想這個樣子見人,那朕就讓人豎個屏風幫你擋擋?”

韓子期卻不介意,躬身道,“不妨事,臣是武將,平日常要練功,掛點彩給人看見不要緊。”

周寅被陛下特殊照顧,命人用轎子將他抬回家。

慰思侯的侯府是新建的,精美奢華,可見昊禹對範榕很大方。

周寅讓人換了副軟轎,抬著他在自己府中繞了一圈,卻是越看越憋氣,只見滿眼的歪瓜裂棗,府中人等不論男女都醜得可以,偶爾兩個不醜的必然年紀老大,走到半路迎上來一個神氣活現的總管更是讓周寅升起想忍著腳疼再踹兩下的慾望。

這府中從上到下,除了範榕的那個娘之外,其餘人全都是昊禹給安排的。

周寅倒不一定非得要嬌婢美童來伺候,但昊禹這種防賊一樣,連防備帶看管的架勢實在是讓人不爽之極。就算是宮中的后妃,身邊也總還能有幾個順眼的心腹宮女吧。輪到範榕這裡竟然男女一刀切了,把他當什麼!

回到自己房中,遣退了侍從,周寅才覺得清靜一點,轉了一圈,目光落在桌上一面鑄造精美的銅鏡上,鏡中是一張超凡脫俗的精美面孔,只是美則美矣,眼神中卻又很濃的陰鬱黯然之色。

看著這張臉,周寅倒是有些明白了昊禹那既要防男又要防女的心情,這是他穿越過的幾個世界中所擁有的最美的一張臉,堪稱姿容絕世。

只是人生得太醜了固然不行,生得太美了也會招來禍事,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絕世美貌和絕世玉璧一樣,都會招人覬覦。範榕這不就已經被逼得沒有了尊嚴和自由,已經受不了了嗎。

不過好在現在換了他,周寅對著鏡子中那雙黯然的眼睛微微一笑,“堅強點,沒什麼大不了。”

前幾次對著鏡子說這句話,還免不了夾雜了自己給自己打氣的意味,現在周寅再說這句話卻是信心滿滿了!

高山流水(三)

周寅以養傷為名,閉門不出,開始修煉曜菡的御息功。

範榕之前在侯府裡養尊處優,被老侯爺寵著,文武兩途上都不曾下過太大功夫,只是由著性子,依照自己的喜好練出了一手絕佳琴技。

這點特長從藝術的角度來講也許十分難得可貴,但對他目前的處境來說幾乎是毫無用處,所以周寅準備替範榕“轉轉行”。

這一閉門就是月餘,最後昊禹實在急了,命宮中的欒總管親自帶了太醫院一個醫術高明,最擅長治外傷的老太醫到範榕的侯府中來驗看,吩咐那二人若是慰思侯的傷已經不要緊,就立馬把人帶回宮去!

自上次那最為銷魂蝕骨的一晚後範榕就再沒露過面,陛下都快想死他了!

周寅的那點外傷自然是早就已經好了,手腳都已恢復如初,光潔白皙,美如玉雕,可老太醫卻驚訝地發現慰思侯的身體出了其它問題,脈象輕弱混亂,時斷時續。

老太醫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的脈象,實在診不出慰思侯這是患上了什麼疑難雜症。

慰思侯範榕如今可要算是皇上的心頭肉,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也擔待不起,因此欒總管和老太醫不敢怠慢,急火火的立刻回宮稟報。

昊禹聽了大驚,原本以為範榕是在和自己鬧小性,藉故不肯進宮來伴君,誰知他竟是真的病了。

昊禹當初是一眼就看上了範榕的,真的就只是一眼而已,當初在固王府中的驚鴻一瞥幾乎沒把他的魂兒勾走,只一眼他就對那個美得超凡脫俗的男子動了心,留了意,勢在必得!

美人美到了範榕這個境界,不論男女,都已經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存在,便算他是九五之尊,也不是想要就會有,有生之年能碰到一個便是天大的幸運!

軟硬兼施地把人弄到手後,昊禹便把範榕當成寶貝一樣寵了起來,給建府封爵,只要乖乖聽話,要什麼給什麼。現在得知範榕忽然無緣無故得了重病如何不急,當晚就帶著太醫院魁首盧太醫御駕親臨。

周寅自從搞清楚了“自己”和昊禹之間的兩廂情願其實別有隱情,是萬不得已的兩廂情願之後,就很不待見昊禹,昊禹親自去探望他,他也靠在床頭神情淡然,不大愛理睬。

昊禹見範榕臉色蒼白(一月沒曬太陽),神情懨懨(心裡正煩他),姿勢慵懶(在床上盤膝練了一天功,有點累了),不由更加信了範榕是得了什麼疑難之症,又是焦急又是痛惜,幾步搶到床頭,“愛卿身子不好怎不早點告訴朕?”

周寅抬抬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陛下這兩次宣召,臣不是都讓人回話說身體不適不能進宮了嗎,您怎麼還說我沒有告訴您?”

昊禹側身坐到床頭,牽起周寅的手,覺得微微沁涼,便握在掌中輕輕揉搓,溫聲道,“你每次都說傷勢未愈,不便行走,朕還以為就只是你手腳上那兩處傷,誰知還有其他病症,你早說了,朕還能早些讓人來給你診治,你又何必和自己過不去!這樣不聲不響悄悄扛著,除了傷到自己身體,徒惹朕心疼之外還能有什麼用處?”

說罷一擺手,有人拿過一個精巧的絲絨腕枕,給周寅墊在手下,昊禹側身讓了讓,命盧太醫趕緊來給診脈。

盧太醫將三根手指在周寅腕上搭了許久,久到昊禹的心都懸將起來,這才抬頭說道,“陛下,慰思侯的脈象確實有些異常,不過臣觀之不似是病,而像是傷。”

昊禹皺眉,“傷?什麼傷?”

盧太醫沉吟道,“內傷,似是範侯練武出了岔子,也有可能是被人所傷。”轉向周寅,“請問慰思侯可是如此?”

這話一出口,周寅不由得要對他刮目相看幾分。

不愧是太醫院魁首,自己故意調亂內息,擾得脈象時輕時重,時緩時快,他竟然也能摸出此非病而是內傷——此脈象是因內息紊亂而來,要歸於內傷一類也說得過去。

遂坐坐直,正面對了盧太醫以示對高明醫者的尊重,點頭道,“不錯,是練功出了點岔子。”

昊禹不明所以,問周寅道,“練功出了岔子?愛卿在練武功,你練這玩意兒做什麼?”隨即想起,“怪不得上次在宮中能和韓子期動手呢。”

周寅因實在太不待見昊禹,因此一轉頭和他說話就立刻又變回了剛才那副神情懨懨的樣子,倚回床頭,淡然道,“陛下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練這玩意兒做什麼!有道是習得文武藝,報效帝王家。有志向之人都當勤習文武,報效家國才對。我練武自然也是想借此為朝廷效力的,難道在陛下心中我連習個文練個武的資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