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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妝容聖手

小丫頭畢竟愛俏,這兩匹布比她們在珍顏閣裡穿的下僕服的質量還要好些,看徐曼青也是個不吝於打賞的主子,當下就覺得被分到這項家來也不算虧了。

畢竟這項家上下就只得項寡婦和徐曼青兩個女人,徐奮十天半個月的才回來一次,人口簡單不說活計也少,這比她們在珍顏閣裡做著最下等的雜活,隨便是個人都可以指使的處境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那兩個小丫頭畢竟年歲輕,有什麼情緒都容易寫在臉上,徐曼青要想拿捏還是容易的。

“如今你們倆的身契在我手上,那便算是項家的下人了。你們只要安分守己盡心盡力,項家定不會虧待你們。”

那兩小丫頭連連稱是。

徐曼青道:“我不管你們之前跟著什麼主子聽過什麼吩咐,但既然踏進了我項家的大門,別的不說,要決定你們去留倒不是件難事。”

“若以後讓我發現你們做點什麼吃裡扒外的事,跟外人說道些項家家長裡短的閒話的話,打斷腿什麼的都還是輕的。”

徐曼青放下手中的杯盞,“若是那種忘恩負義害了主家的賤僕,我反倒要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買去做暗娼。”

“知道暗娼是什麼麼?嘖嘖……”

“那可是個專門接那些青樓楚館都不願意接的活計的地方,聽說進去不到十天半個月的就會染上髒病,治不好的就被丟到城北的破廟裡。要不下次我下次帶你們去看一眼?聽說那些得了髒病的娼婦由裡到外全都爛透了。哎,真是上輩子造孽喲!”

徐曼青不急不緩地說完,還當沒事似的繼續喝茶,全然不看那兩個小丫頭被嚇得煞白的臉。

最後還是紅兒機警,唰地一下就扯著小翠給徐曼青跪下了。

“夫人,我們,我們知道怎麼做了,別的大道理紅兒不懂,但自個兒的命拿捏在誰手上紅兒還是清楚的。”

雖說她來項家時日不長,但這項家上下到底是誰說了算的事她還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正是眼前這個女子一手將破落的門戶撐了起來,不僅在這地價如金的鹹安城裡置了這三進的宅子,之前還贏了珍顏閣的張妙手,若是不出意外,以後珍顏閣的首席妝師不就是她了麼?

這麼年輕就爬上了那樣的位置,別說是這三進的宅子,就是四進五進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徐曼青難得眼看著十來歲的小姑娘跪倒在地也沒給扶起來,但這次既然要下藥那就必須得下劑狠的,否則埋了隱患以後害了自家人就得不償失了。

“你們識得道理那便最好,我們項家人雖然心慈,但在有些事情上也死心眼得厲害,若是觸了我底線的,就是剁碎了拿去餵狗我眼皮子也不帶眨一下的。”

那兩個小丫頭被自己唬得一愣一愣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徐曼青看敲打得差不多了,便揮手讓她們起來說話。

“你們好好做活,項家也不會虧待你,我現下也沒女兒,這手藝沒個傳人也可惜。若是我真覺著你們不錯,日後收兩個徒弟倒也是可以的。”

紅兒小翠先是被嚇了個半死,可後頭又聽徐曼青說有收徒的打算,心裡有了奔頭,心思也就不會亂飛了。

徐曼青訓話完畢就讓丫頭們出去了,不過她倒沒傻到覺著自己這般敲打了就一定能收到成效,畢竟她和尉遲恭比起來那簡直就是胳膊拐不過大腿的關係,這兩人能不能信得過,還是得經過時間的考驗才行。

待到第二日,徐曼青便讓紅兒帶了口信到珍顏閣去,說是要和尉遲恭約一下見面的時間。

尉遲恭那邊回話倒是快,很快便將日子敲定下來了。

待徐曼青赴約時,尉遲恭已經在雅間裡候著了,若是讓外人知道這堂堂的大東家反過來候著下邊的一個小妝師,又不知要跌破多少眼鏡了。

“姐夫。”徐曼青照禮福了福身子,依舊是一副乖順的模樣。

尉遲恭倒是有些吃驚,他早就看出徐曼青根本不是圓扁由人的乖娃娃,這小女子就像只貓兒,平日裡看著挺無害,若真惹惱了她,指不定就撓你滿臉花的。

前幾日那範嫂子還為了這事特意找上珍顏閣來,說徐曼青發了好大一通火,可今天看著這小女人倒一點火苗都沒有,估計火氣是全憋在心裡了。

徐曼青不說尉遲恭當然也不會主動提,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在此事上他只需虛以委蛇便好。

“不知那日我與張妙手比試可有定論?”徐曼青問道。

尉遲恭挑了挑眉:“雖未正式公榜,但那張公子已向開國縣公府下聘,輸贏早已不言自明。”

徐曼青聽言趕緊撫著胸口道:“還好還好,未公榜那便好了。”

“如何見得?”尉遲恭問道。

徐曼青笑道:“若未公榜,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這幾日想了想,雖說最後張公子是與孫府定了親,可這也並不能說明我上的妝就一定能比張妙手的好。依我看來,這件事對外最好說成是平手。”

“哦?”尉遲恭饒有興致地玩轉著手中的杯盞,“我這珍顏閣在你看來難道就是這般的龍潭虎穴,你寧可委屈自己只戰個平手也不願入閣?”

之前徐曼青是推說要幫範嫂子照看生意所以一直拖著沒有入閣,可如今她和範嫂子也算是分道揚鑣了,這個藉口就不能再用了。

徐曼青笑道:“哪的事,珍顏閣名聲在外,我能入閣絕對是三生有幸。只是姐夫對我有大恩,我就算再想入閣,也不能忘恩負義拖累姐夫才是。”

“這又是從何說起?”

徐曼青道:“姐夫也不想想,如今那玉芍還在宮裡,雖說這段時間太后似乎沒有要宣我的意思,但保不齊哪天太后她老人家碰著玉芍就又想起這茬事兒來,那可不就麻煩了?”

“我若不入閣裡,姐夫多少還方便撇清自己,可我若是入了閣,到時候上邊真對我有什麼意見,那姐夫你不也得跟著我一起倒黴?”

“這玉芍的事是我思慮不周犯下的,本就不該牽扯到姐夫,如今總不能為了我自己一人得好處,就把一竿子人都拉下水吧?”

徐曼青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門兒清。

雖說是她先淌的玉芍這趟渾水,但若不是尉遲恭為了迎合皇上要倒馮嗣侗的心意,他也不會把玉芍弄到宮裡去。

說一千道一萬的,玉芍入宮這事其實全是出於尉遲恭的私心,而要隱瞞妝法的出處也是他一意孤行的結果,她徐曼青沒有反過來怪他便已經不錯了,誰知這尉遲恭還先斬後奏地買通了範嫂子斷了自己的後路,真是讓聖人都覺著搓火。

“再說了,我這次雖然僥倖贏了張妙手,但在這高手如雲的珍顏閣裡,沒有足夠的資歷想必還是難以服眾。一想到一旦入閣壓力便這般大,我實在是,哎……”

徐曼青說著還應景地抽出絲帕來按了按眼角。

其實尉遲恭倒真沒想這麼快便讓徐曼青入閣,畢竟就像徐曼青說的太后那邊的事情還沒有定論,他與那範嫂子談攏了也不過是想為日後鋪路而已,誰知徐曼青知道此事之後竟先他一步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