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以為憐兒就要不見了,才會失態地上前抓住,抓在懷中確定他不會離 現下他又有相同的感覺,覺得如果此刻不上前抓住離他漸遠的身影,有一天他使再也碰不著、摸不到。

他不能讓他走,不能……

「少爺,趙管事要小的來告訴您,南下的行李已經準備好了,問您是不是要檢查一下;還有瀟湘館的管事過來想跟您商量有關於西蜀設站的事宜,現在就在廳堂上等您。」喘著氣,為了找少爺他可花了不少的力氣。

一開始趙管事說少爺在書房裡頭,後來又聽說去跟老夫人請安,接著又說到了少奶奶那兒,現在又來到這個男寵的院落。

不過他是第一次看見少爺的男寵,之前因為他的身分太低,一直都沒機會見著大家口中男狐狸精的模樣;剛剛一看,真的是驚人的好看,他這一輩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他以為少奶奶已經夠美了,沒想到居然有人比少奶奶還要好看,而且還是個男人。

這也怪不得少爺會迷戀,換成他,他也捨不得那么美的一個人,就算是真的狐狸精也無所謂。

失去了阻止憐兒離開的機會,朱玉棠有種不安的預感。

想必是他多慮了,以後有得是時間,他也的確需要一段時間來緩和他跟憐兒之間的感情。

就……等一段時間再說吧!憐兒一定會往這裡等他的。

「湘兒,是娘對不起你。」朱老天人難過地坐在床沿,手溫柔的在席湘緣憔悴的臉頰上輕撫。

那一天聽下人說兒子跟媳婦吵了一架後,湘兒就病了,還病得不輕;偏偏玉棠這孩子正好南下理帳,沒法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清楚。

哼!不用說她也知道,一定跟那個狐狸精有關係,聽說後來玉棠跟那狐狸精也吵了一架,那狐狸精居然膽子大到打自己的主人一巴掌。都是玉棠這孩子太寵他,才會讓他自以為在這個家中的地位甚高。

「妳別難過,我聽下人說王棠已經對那狐狸精失去興趣了,這一次南下之前跟那狐狸精吵了一架,南下時也沒通知一聲,他還是從下人的口中得知玉棠離開的事情。」

席湘緣苦笑,這些事情並不能代表什么,不是由丈夫親口說出,不是她自己親眼所見,就算是事實,也不過是一群有偏袒之心的人所看見的。

那一天玉棠臉上的神情她看得清楚,明白就算不是愛,憐兒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是自己無法取代的。

「我知道妳委屈,我一定會想辦法處置那狐狸精的。」玉棠這一次不在,兩個人的感情又有了裂痕,上天似乎給了她最好的機會。

「娘,您要做什么?」她無法贏得丈夫的心是她自己無能,是上天故意捉弄;對憐兒她不是不恨,但心下情楚情況並非那人兒所願,怪不得他。

「想辦法將那狐狸精給趕走。」

「娘,這不成的。」她不想害他。

「傻孩子,善良是成不了事的。娘知道妳的心地好,但是妳要想想,如果那狐狸精一直在玉棠的身邊,玉棠就會永遠記得他,妳也不希望玉棠讓人嘲笑有斷袖之癖吧?」傻孩子,真的是傻孩子,自己都這么苦了,還要擔心那狐狸精的安危,這么好的孩子,也只有兒子才會傻到看不清。

「我當然不願,但是……」

撫在她額上的手輕捂住即將說出口的話。

「沒有但是,孩子,玉棠對妳並不是沒有感覺的妳說是不是?玉棠先前對妳的好,娘全看在眼中,玉棠對妳還是有心的;若不是有那狐狸精在,你們兩個人早是一對幸福的娃兒了,這娘說得沒錯吧?」

想起之前朱玉棠對她的好,還有他溫柔的吻,她想他的確是疼惜自己的。自己不就是因為他的溫柔,如今才會深陷而無法自拔嗎?

「您說的我知……」可那又能代表什么?玉棠不會允許他們擅自作主讓憐兒離開的。

「妳不用擔心,娘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您要怎么做了」她不願憐兒受到傷害。

「娘現在還沒想到,等娘想到了,娘再跟你說。」

那狐狸精的性子倔,若不是由玉棠這孩子親口趕他走,他恐怕是絕對不會離開的。有什么辦法可以讓王棠開口要那狐狸精離開?

記得再過些天王爺夫人會來訪,王爺夫人知曉的事情必然比她豐富多了,也許可以問問,或是……

「娘?」席湘緣有些擔憂地凝視朱夫人凝重的神情,總覺得這事兒他們還是別插手的好,不然不但得不到玉棠的真心,恐怕還會讓王棠恨他們。

娘一定不會對他留情的。

垂下眼眸,朱老夫人在心裡盤算,即使不擇手段,也要讓那下賤的小官離開朱家,她辛辛苦苦維持朱家的聲名數十年,不能就這么毀於一旦。

***

憐兒住的地方在朱家最幽靜的位置,與吵鬧的街尚有一段距離。

高大的圍牆後是小巷子,除了住戶之外鮮少有人走動,因此憐兒很喜歡搬了琴在寂靜的庭院裡彈奏;又因這個院落的下人很少,朱家主院的下人又不願意沾染上他這個狐狸精的氣味,他便可以毫無顧忌地讓紅玉他們奏琴,他起舞,不為任何人而跳。

然而他練的舞是傷身的,這事本只有他自己知;可是近來因為舞得勤了,足踝與腰身痛得厲害,才讓紅玉他們發現。

「你什么事都不跟我說。」替他在光滑的腰背上抹勻藥酒,在受傷的地方重複一再塗抹到發熱為止,對憐兒的受傷,紅玉非常生氣。因為他們貪看那曼妙的舞蹈,才會疏忽他的不適。

「不過是腰疼而已,有什么好說的。」憐兒半瞇著眼,昏昏欲睡地連自己也不清楚將視線放在哪兒。

這些天他都沒睡好,身邊少了抱著他的手臂,那兒都覺得不對。過去朱玉棠雖有大半時間不在他身旁,但從來就不曾如此空寂;不過是少了一句「我走了,要好好保重自己」,心坎裡就像欠缺了一部分的魂魄,吃不下也睡不著。

「紅玉,跟我說『我走了,請好好保重自己』好不?」他充滿睡意地喃喃出聲。

本來就一肚子火的美人兒聽他這。一說就更火大了。「我走了,請好好保重自己。」

咬牙切齒的聲調換來憐兒的輕笑。「一點也不像,好好的一句話被你講得像是仇人一樣。」紅玉的聲音不像玉棠的,他的聲音是低沉沙啞的,每一個字都好似可以搔人心癢難當。

「憐兒,我們離開這裡,你說好不好?」他不要憐兒繼續待在這裡,再待下去他已經可以預見結果。

憐兒張開失去睡意的雙瞳,直直看著紅玉認真的眼睛,小心不弄痛腰身地從床榻上起身,連外袍也不套上一件就走出房門。隨意梳理的長髮,修長筆直的身子,敞開的罩衣露出平坦白皙的胸膛,除卻柔美姿態還別有一番陽剛味。

「紅玉,你們走吧!我已經離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