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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幕僚生存法則(網路版)

彷彿被遺忘的大牢裡的謝安對此事渾然不覺,這麼些天來她的日子倒也不難過,可能有謝家人在其中打點,吃吃睡睡竟是比每日上朝當值還來得自在。美中不足的就是沒人來與她這個落魄的兵部尚書嘮嘮嗑說說話,天天對著四面牆和頂上的一扇窗。每日裡最大的樂趣,謝安就是透過那扇天窗數星星,橫豎那點大區域,左三顆,右兩粒的,翻來覆去數得也是沒意思。

“謝尚書真是好心情啊!”

終於來個有意思的了,哪怕是李駿這張猥瑣尖酸的臉龐,悶了許久的謝安瞧著也順眼了許多:“喲,安國公來了,坐坐坐。”一看四面空空的大牢,她不好意思道,“這個,牢中簡陋,就勞您站著吧。”

安國公呼吸短暫一滯,平日也沒少受謝安明裡暗裡的譏諷,只是都淪落到這境地了還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真叫他恨得牙發癢:“再簡陋看謝尚書待得也是別有意趣,謝尚書沒得是想待一輩子?”

謝安啊了聲,道:“這個不好吧……”

就這麼把她關一輩子,她不死也得瘋啊!

“哼!即便謝尚書想待一輩子,怕也是不能的!請吧,謝大人!”

是啊,這前方戰事一再告緊,令朝裡朝外人心惶惶,給本對邵陽君覬覦了重大期望的大秦上下一個又一個沉重打擊。為了安穩逐漸躁動的民心,也為給三軍將士一個交代,總得有人出來頂包吧。

謝安自己都覺得,這個人選落在自己頭上再理所應當不過了。但李駿想借機這麼絆倒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啊?

這回她真是想錯了,李駿不止是想絆倒自己,更是想借機洩恨。

所謂的三司會審,李駿既然清楚柳子元是她的人,必然想法設法攔著兩人接觸。這不,一上來就是幾個陌生面孔,有一個倒是熟的,謝安記得自己前不久才參了他兒子一本……

刑部與大理寺的手段謝安見過,雖然沒有柳子元御史臺內對付罪官的各種令人髮指的刑罰,但刑訊逼供自是少不了。落到這個份上,又有李駿在背後撐腰,這些人可不管你是不是兵部尚書,也不管你是不是女子。以現在的形勢,可能謝安在他們眼裡也就是個死人了……

掛倒刺的鞭子輪番一頓伺候,一通鹽水澆下來,謝安猛地彎腰咳出滿嘴的血沫子。

“尚書大人倒是個硬骨頭,小的勸你識時務為俊傑,這個時候鬆了口,供了詞,也好少吃點苦頭。”

半晌謝安沒聲音,獄卒啐了一口,卷著鞭子走過來,一挑臉:“嘖,女人骨頭就是輕,經不得打。”

“哎老哥兒~這你別說,這謝安有那麼幾分姿色啊……”令個獄卒腆著臉湊上來,周圍來的官員都是李駿手下的,一聽到這話各自露出奇異的神色,卻是笑而不語,並不阻攔。

獄頭眯起倒三角的眼在謝安身上逡巡了一圈,忽然猛地一巴掌甩在獄卒臉上:“你個色黑了心窩的狗崽子,就知道女人!!女人!!”訓斥完畢,哈著腰與那幾位官員道,“各位大人,您看今天也審的差不多了。這人也沒幾口氣,再打怕沒了命,您幾位不好與上頭交差,要不明兒再看看?”

沒看到好戲幾人略為失望,但轉念一想對謝安上刑是為了讓她在幾個相公面前心甘情願地招供,場面上做得太難看也不好。再者嘛,他們轉身走了,這底下人怎麼亂來可就攤不到他們頭上了。

“也罷,看著人點,別叫人死了。”

被架走的謝安微微睜開一線眼,隨後慢慢閉上。

……

謝安的抵死不認令李駿大為火光,眼看著政事堂那邊急著要個交代,謝家也開始有動靜了,這人也打了,刑也上了,可就是撬不開她的嘴。別等著皇帝萬一醒過來,可就功虧一簣了!

“這把火燒不旺!老子就給她再添一把柴!!!”李駿狠狠砸了硯臺。

☆、

令大秦百姓欣慰的是,兩日後前線來報,突厥的這次貿然偷襲沒有傷及秦軍主力,原來率軍的邵陽君早有防備,所謂的措手不及不過是矇蔽突厥人的假象,暗中早與幽州郡守取得聯絡,設計以靜制動埋下伏兵,只待突厥兵馬入了伏擊點,兩方前後夾擊,反倒殺得對方一個始料未及,丟盔棄甲。只不過秦軍到底吃虧在體虛人弱;而突厥領兵之人也不是傻子,此次突襲更像是種試探,被圍剿的人數僅僅千餘人。

兩軍的第一次交鋒,以大秦初勝告捷,一時間李英知的英武之名傳遍大秦上下。謝安入獄已屬不是秘密的秘密,皇帝不當家,王氏自守一畝三分地,安國公的氣焰更為囂張。

有人歡喜,少不了有人愁。

“哥哥,您看邵陽君一仗贏得算是奠定了李家的根基,這謝安已然倒臺,我們還做什麼指望?”自從先帝大行之後後,王皇后日日心驚膽戰,數著佛珠過日子。她本是個沒什麼政見的婦人家,當時為爭太子李頎的撫養權已是機關算盡,結果被謝安不費吹灰之力給捻滅了那點可憐算計。現在可好,謝安失勢,待李英知大勝歸來李頎這個太子連命都難保,她還做肖想什麼太后之尊!他日東窗事發,大行皇帝駕崩的實情一旦敗露,以邵陽君那殺人不見血的手段,沒得逼自己給先帝殉葬!

王皇后越想越害怕,帕子揪裂開了一條縫,顫著聲道:“哥哥,現如今你可得及早為王家為你我做打算啊!要不,您看看去與李駿通通氣,左右我們也沒在明面上與他撕破臉。”

王允自己亦是心煩,但他到底是個政客而非王皇后之類的女流之輩那般見識短淺,思量再三,勉力心平氣和道:“娘娘別慌!依臣看,以謝家與謝安在朝中的根基,沒那麼容易被李駿一舉扳倒,只怕有著後招。況且這前線只是初捷,之後怎樣還未有定論,我等先靜觀其變。”

王皇后黛眉深顰,想說些什麼,侍女隔著簾子輕輕巧巧道:“娘娘,殿下醒了,正鬧著呢。”

王允自然知道她想念叨什麼,女人家嘴碎心思碎,趕緊道:“娘娘快去看看吧,沒得是殿下給魘住了。”

“唉……”王皇后嘆著氣,“魘什麼魘,這孩子一時半刻就想著見他那好姨娘,三天兩頭鬧得沒休。”

王允不言,太子是謝安一手教養大的,對她可謂是言聽計從。以此看來,這謝安,還真不能就這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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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追出三十里地後就沒再追下去了。清剿了百餘人等,估計逃了數十人,請主帥降罪。”

“窮寇莫追,何罪之有?”李英知擦去劍上血跡,收劍入鞘,往帳外走去,“我軍傷亡如何?”

副將梁十緊隨其後:“主力未有大傷亡,只折損了約百餘人等,回去後必好生安置其家人。”

李英知點頭,往傷兵營走去,雖然大部分將士仍是病容悻悻,但一戰告捷令軍中氣氛振奮不少,一路上士兵們興高采烈地與李英知打招呼。本原以為帶兵的這個邵陽君是個京中貴公子,沒想到在戰場上領軍氣勢如虹,此番雖然滅敵人數不多,但叫飽受突厥欺壓的秦國將士們大呼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