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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何處江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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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浮生回首如馳影(完)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卷結了~~o(>_

中天月圓,梨蕊盛雪,疊如雲端。我端著酒盞,靜坐細抿。那湖波鱗碎,環柳窈窕,一如往昔。

可惜的是,而今再不復少年時那般無憂心態了。

聽聞蚌殼裡的明珠,是由沙礫落入蚌中,歷經千百年時間磨礪而成。

我聽後,驀地拍桌,道:“好珍珠,竟和我夫人我一般質樸而內秀。”

師父的眼神很是匪夷所思,大約他覺得他的教育著實失敗,他道:“你這般魯莽的性子,在往後定是要磨一磨的。”

他一語料定,何止是磨一磨。珍珠磨去的只是沙礫的稜角,我磨去的則是所有年少的輕狂與鋒芒,鮮血淋漓而不忍視。

有人坐下,轉去青壺,便聽她清脆的聲音傳來:“世人都說借酒澆愁,夫人大婚在即,哪來這般愁?”

指尖在盞沿細摩,輕笑道:“蘇枕暮,這良辰美景如斯怡人,你卻總是喜歡來煞風景,當真討人嫌的緊。看來夫人我還是踢了你走最好。”

半晌無言,便聽她訕訕道:“不就佔了你一角殿室,吃了一口飯食而已。就這麼迫不及待物盡其用了。你既這般想幫黎岫玉他,又何必在這自斟自酌?”

我轉頭幽幽地盯了她許久,她向後傾了傾身子,面上上有些掛不住:“你這般看著我作甚?”

“哦。”我平平應了聲,勾著杯的指頭沾了沾酒,在案上劃了個墨字。

她低頭一瞥,面色一僵,看著我的眼神很是複雜,我叩了叩桌子慢慢道:“這些年來,沒想到阿暮也有這般顛簸坎坷的遭遇,真是讓人可感可嘆。”

又轉了個調:“若是流傳開來,也算是出讓人動情的戲本子了。阿暮覺得如何?”

她應該覺得我是個壞人。其實我不是壞人,與黎岫玉呆久了,我多少是變聰明瞭。例如,我聰明地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性子上的弱點。

蘇枕暮的性子就是小心眼又好面子,真是個彆扭而可愛的孩子啊,我彈了彈袍子,笑得奸詐而欠揍。

飲盡最後一口酒,拋了杯子,起身離座,斜覷:“本夫人就算再愚鈍,這過往現下,總還是能分的清的。你的師兄蘇辭遠何等人物?那樓家小子,也是個小狐狸崽子。我總不至於才接了婚書,便要做了望門寡?”

說完,起步離開,留她一人坐在那裡若有所思。

次日,蘇枕暮起程趕往姜國邊境,黎軍駐紮處。

當我帶著念兒和辮辮往梨花樹下埋酒時,黎岫玉和蘇枕暮的信函同時傳來。我彎腰替念兒擦去臉上的泥土,聽辮辮念著信中內容,然後笑了起來,對念兒說:“聽到了嗎?”

他點了點頭,我揉了揉他腦袋。這就是政治,沒有絕對的盟友,只有絕對的利益。鐵騎和刀兵是它前進的步伐,這天下,終究還是亂了。

姜國兵強,七國有名,單憑黎國孤力,抗之不易,然荊國之軍擾邊,勢如破竹,樓氏顧此失彼,終是丟了城池無數。

樓氏勢單力薄,於朝中樹敵無數,內憂外患,不日乞降,後來者居上,黎國趁勢納降,獨獨冷落了最初風生水起的荊國大軍。

奈何降書送至黎都,黎國以禮相受,兩國互盟。如此一來,姜國的盛世終是畫上一個句號。

而兩國之軍,荊國亦難再越雷池一步。

月移花影,淡掃露臺。我獨坐在玉階之上,看這重重宮宇如同當年我接到師父從他手裡帶來的兵符一樣。

誰來,誰去,誰是,誰非,這世間從不缺恩仇愛恨。青山會老,紅袖亦皺。人,生而在世,又能辜負多少春秋?如此也好,如此也罷。總歸,終有人陪我喝這一壺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