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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神醫+番外

一時間混亂起來,嶽清歌及時抓住混亂的時機,帶蘇合突圍。

其實不必問的,狡兔死走狗烹,當暗金堂以及正道武林都被一網打盡,南北統一,朝廷已經不再需要監察處了。

只是蘇合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她甚至多少有些自恃如今手下訊息網四通八達,人才濟濟,朝廷很難奈何得了她。

“嶽清歌,你走吧,你帶著我逃不出去的。”一時間蘇合心裡念頭百轉千回。她趕盡殺絕,咄咄逼人,仗持的是監察處的勢,如今監察處這把刀反戈相向,她只是一個武功三流的弱女子。得勢失勢只在瞬間。

就算嶽清歌拼死帶她逃出去又怎樣?她手上斑斑血債,哪一樁會放過她?

“逃出去,未必沒有一搏之力。”嶽清歌抵擋著四周的殺手,冷靜理智的近乎淡定,即使受了傷,出手也乾淨利落,彷彿毫不受影響。

是,未必沒有一搏之力。朝廷如此急迫地利用明廷殺她,其實正說明了對她的忌憚。

當初為了賺錢,後來為了安置監察處那些有特殊才藝的人,她的暗線幾乎遍佈大江南北,這些東西明廷最多隻掌握了冰山一角。而這些人,受她恩惠,即使不是全都忠於她,哪怕只有一部分,對於南北剛剛一統,百廢待興的朝廷來說就已經是巨大的威脅。跟別提隨她征戰在外的那些人,是絕不可能被明廷掌握的。

如果她能逃出去,重新掌握監察處,那麼即使朝廷有心除去她,一時半會恐怕也得虛與委蛇,把這次的事件當作監察處內部的內亂,暫時穩住她。

蘇合終歸是沒有一顆強者之心,當那些外在的、她所仗持的東西剝離,立刻就沒有越挫越勇的鬥志。

嶽清歌終於帶著她逃到懸崖邊,幾乎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當初選址時打算給監察處留後路的一念之仁成了他們的一線生機。

耳邊呼嘯的風聲刺耳,快速下墜的失重感讓血液彷彿都衝到了頭頂。嶽清歌執劍努力插入崖壁借力緩衝,他右邊胸口的傷口崩裂,血染紅了半邊衣衫。

“嶽清歌。”蘇合只恨自己之前練武沒有再努力一點,到了此時也努力自救,然而以她的內力甚至沒有辦法把軟劍插進崖壁。

落地時有嶽清歌護著,蘇合併沒有受傷,嶽清歌的左腿卻被震斷。

蘇合手腳利索地接上了斷骨,拿了根樹枝,從衣襬上撕下一片布,給他固定好,正想要處理他胸口的傷,卻被嶽清歌側身避開。

“他們很快會追下來。”嶽清歌面無表情地,隨手點了止血的穴位。

蘇合沒有反駁他,在這種情況,嶽清歌無疑比她有經驗的多。她收起所有的軟弱和退縮,扶起他快速地尋路離開。

她已經很久都不需要親自動手了,從前本來就不怎麼樣的身手和臨敵經驗更是幾乎全部還給了嶽清歌,此時嚴肅起來,警惕的彷彿受驚的小動物。

嶽清歌忽然覺得想笑,伸手抹了抹她頰邊蹭上的血跡,“往左走,這地方我曾經來探查過,放心,我們應該能逃得掉。”

離監察處這麼近的防衛缺口,以嶽清歌的謹慎,之前自然是下來探查過的。

胸腹間的傷口失血過多,讓他覺得有些虛弱。那箭上有毒,他恐怕撐不久。情況又不容許他療傷逼毒,在倒下之前,他必須把蘇合送到安全的地方。

“蘇合,我其實有些後悔,當初沒有拼死救出江韶。也許死的是我,會比較好。”在快速的行走奔逃中,嶽清歌忽然開口。

江韶的名字就像是一個禁忌,已經很久沒有人在蘇合面前提起過了。

蘇合愣了下,“嶽大哥,這個時候了,你說這些做什麼。”

“蘇合,我覺得我錯了。當初……我明明可以幫你把你師父救出來;後來,我也可以把你從封四那裡救出來;再後來,我也不該推你做檢查令。”嶽清歌苦笑了下,“我一直在把你變成像我一樣的人,即使我一直都想要逃離這條路。真是矛盾啊。”

這樣緊急的時刻,嶽清歌怎麼可能這麼多話,忽略掉他話裡不祥的意味,蘇合架著他加快了速度,“嶽大哥,路都是我自己選的,跟你沒關係。”

嶽清歌卻彷彿沒聽到她的話,繼續說,“對不起,別怪我,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希望你更強大,也希望你過得好。”

他感覺到體內毒性的迅速蔓延,遲疑了一下,然而有些話再不說,恐怕一輩子都沒機會了,“蘇合,我在崖上說的話是錯的,找個地方隱居吧,找個心思單純的人嫁了,別再跟監察處沾上關係了。”

“蘇合,我愛你。”

“嶽清歌,你再撐一下!別丟下我一個人。”不需要停下來把脈,蘇合已經明白事情不對。

她已經錯了太多,她自幼學醫,不能到最後,連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救不了。

如果嶽清歌死了,她就算逃出去又能怎樣?

蘇合當機立斷,停住腳步,在附近找了個樹叢茂盛的地方,將嶽清歌藏了進去。

“蘇合,你做什麼?逃命要緊,別傻。”嶽清歌已經渾身麻痺,完全提不起力氣再走。然而他當然明白蘇合此時停下腳步把他藏在這裡不是丟下他自己逃命。

蘇合沒回答他,努力平復心神,寧心靜氣搭上他的腕脈。

這毒,對於神醫弟子而言,也算不上麻煩,奈何嶽清歌中毒之後又一直在動用內力,毒已隨流動的內力侵入心脈,同時此地缺醫少藥,蘇合手裡只有隨身的一套銀針。

蘇合勉強想出個辦法,暫時用銀針護住他的心脈,吊著一口氣避免毒性攻心。

只是之前嶽清歌是打算帶她先遠離金陵的,可如今她卻必須帶嶽清歌回金陵找藥。

也許是運氣好,也許是沒人想到她會這麼大膽,混進金陵城並不算難。畢竟大軍剛剛凱旋歸來,整個金陵都在慶賀,連宵禁都取消了,金陵城外監察處的內亂似乎並沒有影響到這裡。

然而蘇合盤算著金陵城裡的暗樁,經歷了明廷的背叛之後,她只覺得誰都不可靠。

最終蘇合去找了杜飛白。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到頭來權勢滔天也只是幻夢一場。

杜飛白是個明白人,雖然這些年獨善其身,早已經不打聽監察處的事,但看蘇合一身狼狽地帶著嶽清歌來,也能將事情猜個七八分。

他什麼也沒問,帶蘇合避開人在巷子裡七繞八繞送到一處私宅,提供了蘇合需要的藥材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他如今畢竟有家有室,為了當年情誼冒風險做到這一步,蘇合已經足夠感激。

杜飛白這個人精這樣的態度,即使什麼也沒說,蘇合也明白他這裡顯然也不能久待。蘇合熬了藥,暫時保住嶽清歌的性命之後,只能帶著他換個地方。

此時也顧不得別的,只能去找只有蘇合知道的暗樁。

金陵城內,天子腳下,之前蘇合又沒有造反的心思,這樣的暗樁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