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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神醫+番外

方才沒有人出頭與蘇合硬抗,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卻還是諸多顧慮。若是真的依靠各大牌共同商議滅暗金堂之事,恐怕是要溫溫吞吞地拖上許久,也未必能建功。

諸位掌門還在質問智空大師,蘇合帶著崆峒掌門走到僻靜處。

張一恆對蘇合很不順眼,然而蘇合彷彿沒看出來一般,平和地說:“暗金堂不會安分看我們會盟,我已經查到他們打算對幾個門派動手,但會先從哪個門派下手,卻還不清楚。”

“張掌門,我知道各大門派都對此做了防備,然而暗金堂擅長暗殺,即使各大門派能守住山門恐怕也會傷亡慘重。請張掌門明日帶隊悄悄返回,支援推雲派。”

張一恆訝然,“推雲派?為什麼不請林掌門回去?”

蘇合該囂張的時候囂張的讓人牙癢,然而該誠懇的時候,也誠懇的讓老前輩不好意思故意為難。她耐心解釋說:“張掌門或許覺得蘇某不夠坦蕩磊落,然而我們之中有暗金堂奸細,這是事實。若是我請林掌門帶人回去,暗金堂就會知道推雲派有所防備,不會再對推雲派動手,而把目標轉向別處。所以,請張掌門務必保密,且帶人回去時,盯緊手下的人。不要走漏了風聲。”

崆峒派掌門張一恆跟蘇合去的時候坦蕩磊落,然而談話完回來卻一言不發,別人問起,他也諱莫如深。

之後蘇合又叫了幾個掌門談話,他們回來的時候,都絕口不提談話內容。

大家都明白她是在離間,將各大門派之間的聯盟拆散,以便更好地掌控這些人,可是偏偏卻又不能不中她的計。這已經不是陰謀,而是陽謀了。

西北的春風也有著幾分乾燥凜冽,蘇合看著星空,有幾分想念江南的溫柔山水了。

今日之事她竟然真的做成了!

蘇合緩緩地吐了口氣,先對嶽清歌說:“嶽大哥去看看防務佈置的如何。”

嶽清歌沉默片刻,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譏諷,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麼,領命走了。

蘇合莫名覺得羞愧,又停了片刻才硬著頭皮對明廷說:“去把江韶叫來。”

雖然明廷也沒說什麼,但蘇合總覺得自家屬下看自己的眼神有種極為剋制的好奇。

江韶當眾投誠要做她侍衛,可是她並沒有把他帶在身邊,還一直有點故意避著他。蘇合心裡極不認同江韶當中投誠的行為,以及上一次他約她見面孤身赴約的事,簡直是不顧後果毫無理智!

蘇合必須好好地把兩人之間的事情解決了。之前她多少有點害怕面對,然而也許假裝自己強大無比久了,就會當真,她這會兒覺得已經有信心去面對江韶好好談談了。

明廷把江韶領過來,然後躍上樹冠,就消失了。

不過蘇合清楚明廷並沒有走遠,周圍的暗影裡還隱藏了好幾個人。這個時候她的安全是第一要務,是不可能跟江韶獨處的。

她腰間繫著金鈴,也是出於安全的考慮。避免屬下一時疏忽,她來不及發出聲音求救就被人擄走。作為一個武功低弱的監察令,她的屬下也是費盡了心思。

“江韶。”看著江韶從那些篝火熱鬧的人群裡一步步走過來,蘇合整個人幾乎隱在黑暗裡,唯有頰上金箔面具的紅寶石,隨著她微微偏頭的動作閃過一抹妖異的光。

“你不是有話對我說嗎?給你機會讓你說個痛快,免得你要綁了我的人,冒著生命危險來說。”蘇合本來下定決心心平氣和說話,然而忍不住,還是刺了他一句。

“蘇合。”江韶無奈地看著她,不過難得蘇合肯交流,他也知道此時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他沉默了片刻,問:“你喜歡我嗎?”

蘇合閉了閉眼睛,猶豫了一下,轉頭越過江韶看向四周黑漆漆的叢林,最後忍耐地回答,“喜歡。”

江韶唇角勾了勾,以他的功夫,當然知道周圍有什麼人,在什麼位置。這樣的情況下蘇合肯回應,讓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上前一步想要牽住蘇合的手。

蘇合卻退了一步,沒好氣地說:“你還說不說了?”

“我愛你,蘇合。”江韶眼睛亮如星辰,凝望著她。

等了片刻,發現蘇合似乎還在等著他繼續說什麼,於是江韶歡快地又加了一句,“你跟以前不一樣了,不過我還是愛你。更愛你。”

無論她怎樣,他都抑制不住地被她吸引,為她心跳,就像是著了魔,又像是中了蠱。

這跟她想要談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此情此景,也許應該感動?可是蘇合實在很想揍江韶一頓。心裡的滋味極為複雜難辨。江韶的世界也許就是如此簡單,彼此喜歡是最重要的。可是蘇合的世界已經不再是那樣。

江韶微微偏頭,蘇合看到他頸側還有一處傷痕淡淡的痕跡,那是她之前盛怒之下打的。

“江韶。”蘇合嘆息地妥協,努力心平氣和地問:“如果今時今日,是一個陌生的人,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是峨眉派的靜雲師太吧,玩弄手段,離間天下英雄,妄圖利用天下英雄達到自己的目的,你會對她觀感如何?會如何做?”

靜雲師太都五十多了,又是出家人,說話做事都寡淡無味。有了具體的人物可以想象,就算江韶明白蘇合的意思,也實在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自己會覺得十分崇拜,恨不能追隨。事實上,他對各大門派勾心鬥角,爭權之事十分反感。

江韶看了蘇合一眼,猶豫地儘量委婉說:“會盡到武林同道的本分,出一份力。”

蘇合笑了笑,“那是她的目的十分明確是暗金堂的情況下。假如她身上也有想要收天下武林同道為己用的嫌疑,你一定會想辦法離開,避免蹚這趟渾水。”

“江韶,別被過往的情分矇蔽了眼睛。”蘇合的神情有幾分寥落,又有幾分真心的祝福,“你喜歡的,是單純溫柔的好姑娘,而不是滿腹心機的壞女人。我只是幸運的成為你年少時遇到的那個,你睜開眼睛看看周圍,那樣的姑娘實在太多太多,何必讓自己過得那麼辛苦?”

江韶想了想,說:“蘇合,我的確是喜歡單純溫柔的好姑娘。”

出乎蘇合的意料,江韶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反駁,反而大大方方承認。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偏好,可是前些年,江韶以長輩的姿態對小一輩的葉蓮格外照顧的時候,已經分不清自己是因為欣賞單純溫柔的姑娘,還是在小姑娘身上看到了蘇合過去的影子。

他的輪廓在黑暗裡顯得深邃剛硬,眼神也有了成年男人的感覺,他說:“可是,每個人不同的人生階段,都會有不同的變化,也總是會做錯一些事。難道我喜歡一個姑娘,發現她不單純了,我就要移情別戀一次;跟她吵一架發現她不溫柔了,我就要再換另一個單純溫柔的姑娘嗎?這世上單純溫柔的好姑娘很多,可她們都不是我最初遇到的那個。”

“蘇合,我們年少相識,之後長久的分離。也許你對我的感情僅只是喜歡。”說到這裡的時候,江韶的眼裡帶著點懊惱,這樣的情緒又讓他顯得年少。他勾勾唇,似乎努力讓自己表現的豁達,繼續說:“可對我來說,你不僅是我年少懵懂時的動心,也是我弱小時不得不一次一次轉身離去的心魔,是我想要變強的執念,是我的知己,是我必要去履行的承諾,是我練劍的動力,是我一次又一次質疑自己時的支撐,是我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