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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督主有令

一條條盤算快如閃電地從她腦中飛過,她能想到的雍闕也能想到,這是一場雙方的局中局,誰勝誰負還真無法斷定。

而她,她看著蕭翎身後的親兵,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真是無可奈何。

蕭翎一步步走向她,緩緩伸出了手,那一刻秦慢看到了他嘴角的微笑……

秦慢也伸出了手,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鉗住了他的手腕,袖中長簪出手,抵住他頸上血脈,一點紅暈頓時從針尖般的傷口溢位:“惠王爺對不住了。”

蕭翎苦笑了下:“你還真是心狠得毫不猶豫。”

謝鳴柳怔了一怔,忽然嫵媚地笑了起來,帶著絲絲冷意:“好,果然好得很。他既然臨時反水欲陷公子於不義,那你便殺了他吧,也省得到時候公子費勁周折回頭還被這個小人捅一刀。”

蕭翎淡淡道:“女人總是莫名得天真,如果我死了,你以為雲宿一人就憑那些個江湖草莽便能登上大寶?就算今夜趁皇帝不被,攻破了皇城,但是馬上西北兩州回援的大軍殺到城下,沒有我惠州的兵馬,雲宿他拿什麼來守城。到時候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裳,把辛苦掙來的皇位送給別人。”

謝鳴柳霎時臉色鐵青,死咬銀牙:“你……”

蕭翎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何況你我都以為是獵手,又怎知身後豈沒有黃雀。”

“還是王爺看得通透。”僵持不下時,第三人的聲音殺入其中,噠噠的馬蹄聲不急不慢地奔到,立在馬上的人蟒袍玉帶,人若春風拂面地朗朗笑道,“有勞謝嬪娘娘和王爺將內人從宮中接出,在下感激不盡,日後若有機會當湧泉相報。”

“……”謝鳴柳微微一趔趄,見了鬼般看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男子,“雍闕……”她看看蕭翎又看看姍姍來遲的雍闕,顫聲道,“你們才是合謀?!”

“謝嬪娘娘何必如此驚訝,做人做事如不留後路與自掘墳墓何異?”雍闕翩然下馬,如畫的眉目流向秦慢一掃,“娘娘若真是個聰明人就該領悟到王爺的話,雲宿等人無疑是以卵擊石,而您身份尚未暴露,日後榮華富貴也是指日可待,這其中得失難道還掂量不輕嗎?”

雍闕的話像一重巨浪,衝得謝鳴柳失魂落魄,腿一軟靠在背後的抱柱上,突然她捂住臉失聲痛哭:“公子……”

雍闕遺憾又憐憫地看了她一眼,轉向蕭翎:“多謝王爺替在下拖延了時間,眼下時局緊迫王爺還是把內人交還給在下,至於是帶兵勤王還是與雲宿聯手,我保證過錦衣衛與東廠的人絕不干預。”

蕭翎垂下眼瞼,溫聲道:“雍廠臣也看到了,是我受制於尊夫人,這交還二字可擔待不起。”

簪子落在了地上,秦慢慢吞吞地從蕭翎身後走出,她的手仍在止不住地顫抖,她帶著哭腔地喊了聲:“雍闕。”

雍闕立在漫天的火光之下,微顯細長的眼角挑起個似有還無的笑容,他伸出了手:“慢慢,我們回家了。”

蕭翎看著絕塵而去的駿馬,佇立了片刻他彎下腰撿起那個鸞首簪。這個簪子她一直以為是她娘傳給她的,其實那是惠王府和雲家定親那天他親自交到未來岳母手上的。簪子是千年闢純木所制,可做防身利器也可做解毒的藥引。

她也不知道簪頭雕著的是鳳首而非鸞首,因為幼年童言無忌時曾許諾過要給她天下無雙的婚禮與地位,這樣才對得起她的身份。

可是時間過得太久,久到他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忘記了曾經的種種,就像雲宿一樣。可當再見到她時,他還是想起了曾經與她相處時的每一幕她說得每一句話,這一點動搖就像針一樣別開了他的心,那個不斷擴大無法彌補的漏洞終於在見到她送來的那盆茶花時崩塌了。

他究竟在追逐什麼,是海惠王一脈的千秋萬代,還是曾經許下的那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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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翎竟然放棄了雲宿的結盟,真是不懂……”秦慢縮在雍闕的懷中喃喃道,“虧我剛才還差點打算和他拼個魚死網破,幸好你來得及時。”

雍闕邊馭馬疾馳邊將她往懷中塞了塞,不慍不火道:“蕭翎為的什麼,你真不知道?”

“……”秦慢心虛地低下頭,隨即馬上又伸出小腦袋,“督主,我們就這麼夜奔了?”

“嗯,就這麼奔了。”

“皇帝呢?”

“死不掉。”

“我二哥呢?”

“這時候又叫二哥了?”

“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嘛……”

雍闕嘆了口氣:“我留下的探子會努力保住他的命,至於能否逃出來就看他造化了。”

秦慢也悵惘起來,回頭看了一眼逐漸遙遠的皇城:“果真是造化弄人。”

“這是他選的路,不過有一條是肯定的,不管是雲宿登極為帝還是現在的皇帝穩坐江山,當年參與雲氏滅門的那些個武林世家,這次一個都跑不掉了。”雍闕淡淡道,“對了,有件事我必須要為,宋微紋知道他的身份嗎?”

秦慢啊了聲,遲疑地搖搖頭:“應該不吧,不過他拜了江湖百曉生做師傅,也難保不會知道。”

雍闕略一沉吟:“知道也無妨,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不會像雲宿一樣矇蔽了心眼。”

“是啊……督主,我們這是去哪啊?”秦慢眨巴眨巴眼。

雍闕終於露出一個淺淡卻真實的笑容:“從我的廟堂到你的江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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