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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督主有令

蕭翎什麼也沒有說,起身默默往主院而去,腳步雖不急促但神情凝重。

這時候孫瀚方意識到此事非同小可,跪在地上呆呆地目送雍闕緊隨惠王而去,半天他結結巴巴道:“哥,那、那玉不會是王妃娘娘的吧,啊?”

無人應他,孫渺早陪同蕭翎去了接見州牧,一人一手抱著只兔子戀戀不捨地左瞧瞧右親親:“你們王爺不會罰你的,起來吧。”

他愣愣抬頭,見著是雍闕身邊那個叫秦慢的小姑娘。兔子很活潑,東踹西踢,她抱著十分吃力,眼珠子一轉落到他身上。孫瀚隱約覺得不好,她已經乾脆利落地將只白團兒丟到他懷裡:“小哥哥,幫我抱只唄!”

“……”

堂堂七尺男兒的孫瀚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只軟綿綿的白兔兒木愣愣地跟著秦慢穿過大半個王府,來到了惠王府待客的浩然廳中。

難得來客不多的惠王府裡熱熱鬧鬧湊齊了這麼多人,蕭翎與雍闕一左一右立於上方,身著淺紅官袍的州牧正愁眉苦臉地看著堂下一站一坐兩人。

地上的坐姿可謂慘不忍睹,能有多懶散就有多懶散,好好的一方浩然廳像是被他當做了錦榻玉臥,拿來個枕頭他就能睡給你看。一副混混模樣,卻偏生了張招蜂引蝶的玉面秀目,一雙含笑的桃花眸四下亂飛,任誰人看到那張觀之可親的笑顏也禁不住卸下三分防備。

至於站著的那位大俠似乎很想拉開與他的距離,裝作不認識他。可惜他的站姿也賞心悅目不到哪裡去,抱著把破破爛爛的劍鬆鬆垮垮地立在那,毫無懷疑如果有根柱子他會立刻毫不猶豫地歪了上去。

秦慢瞧著他的背影,覺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

癱坐在地上的年輕人渾然沒有看到呆呆站在門檻外的秦慢與孫瀚,潑婦一樣地賴在地上打滾撒潑:“我們好好地上門來,你們為什麼要喊打喊殺,還將我們給拖進來!”

“……”似乎蕭翎與雍闕他們來了多久,他就撒了多久的潑。

蕭翎深居王府,本就與外界接觸甚少,更莫說和這等江湖無賴打交道了,一時間略有無措。州牧氣得從脖子到臉紅成一片,連連念著“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大罵道:“爾等也不看看此地是何方!惠王殿下與雍大人在此竟還敢如此放肆,不想要腦袋了嗎!”

雍闕輕輕一笑:“許州牧言重了,我東廠雖條律嚴明但絕非濫殺無辜,這別人的腦袋咱家也不是想摘就摘的。

許州牧老臉一僵,忙不迭稱是,偷偷擦了擦手心裡的冷汗。

他語氣仍是輕柔,可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令人不寒而慄:“當然,若是作奸犯科,知法犯法的那就不要怪咱家眼裡揉不得沙了。”

寥寥幾句,威懾得全場噤若寒蟬,蕭翎想說些什麼但雍闕的話已經說到了位,算是替他鎮住了場面便繼續捏著白玉蝶默默無語地看看那兩個年輕人。

“來了,就進來,站在門口看笑話嗎?”雍闕一早就瞄到了門口抱著白兔的秦慢。

這時廳堂裡的人才發現門外還立著兩人,孫瀚抱著兔子呆了片刻頓時大囧,手裡的兔子和只燙手山芋似的想扔回給秦慢,卻被她先一步垮進門檻,棄之而去。

在蕭翎淡然瞥來的眼神中,孫瀚只好硬著頭皮訕訕跨進門來,心裡叫苦不迭,他好歹也是府中侍衛們的標杆紅旗,人人敬仰的瀚哥、瀚爺,今日竟然被人看到這麼丟臉的一幕。孫瀚想撞牆,孫瀚想投河,孫瀚恨不得時光倒流再不遇見雍太監身邊的那個小丫頭!

“督主……”秦慢慢吞吞地抱著兔子走過去。

地上少年耳朵動了動,站著的那人也對著似曾相識的聲音微微皺了皺眉。

秦慢卻像是不認識他們一樣,徑直路過,才走過去數步,背後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喝:“師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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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少年一骨碌爬起來,又驚又喜,“師姐你可知道師父找你找瘋啦!”

秦慢抽抽嘴角,在雍闕意味深長的視線裡她不情不願地轉過身,看著宋微紋撇撇嘴:“師弟……”

“既然是熟人,那邊好辦了。”雍闕輕輕拍了拍掌,“慢慢,你好好問問你的師弟,惠王妃的玉佩為何會在他那。”

秦慢心裡嘆氣,怕是雍闕將她又懷疑上了。可天地明鑑,她這個師弟向來劍走偏鋒,不按常理出牌,為了美人一笑再出格的事情也做得得心應手。看此次情形,怕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估計是在哪裡遇見了惠王失蹤的未婚妻,垂涎人家姿色誤打誤撞地撞進了這樁迷案之中。

“慢慢?”宋微紋面露警惕,上下觀察了一下雍闕。這個人與惠王一同出現,論言談舉止,身份不比惠王低上多少,不是王侯便是將相,何況還有那聲刺耳的自稱,他好歹也是江湖百曉生的徒弟,頃刻恍然大悟。這竟是個太監???

他更驚呆了的是,一個太監,竟然與他師姐言談親暱有加,瞬間想通了前後的他頓時痛心疾首:“師姐!你為了逃婚,竟然跟了個太監?”

雍闕眼角一跳,冷冷睨了一眼去,上一個敢置喙他身份的人墳頭草已有數丈高了。

“宋微紋!”秦慢難得拔高了音量,邊瞅雍闕眼色邊道,“你快快交代清楚惠王妃娘娘的下落。”

宋微紋忙著為秦慢的誤入歧途痛心痛肺,被她一吼傻了傻。秦慢說話向來慢聲慢氣,打入師門起就從見她紅過臉,他一下樂了起來,原來他這師姐也是會著急上火的啊。樂歸樂,他收斂些許,咳了聲道:“其實這東西不是我們偷的,我們是清白的!”

州牧怒斥:“你胡說!方才你們來州衙擊鼓,親口說是你們所盜!”

宋微紋嘻嘻一笑:“不這麼說,州官老爺您能帶我們去見惠王殿下嗎?”

“你……”州牧氣結,但是礙於在場主事的隨便拎出一個都比他官大,不好多言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微紋慢悠悠地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其他人未發言,他身邊立著的年輕男子倒是先開口冷冷道,不知是這一路上受了多少他聒噪的荼毒已忍無可忍。

“好吧好吧……先從我身邊這位兄弟蘇不縛說起。”

蘇不縛……秦慢看了陌生又熟悉的青年男子,她記性一向不賴,這個人她既眼熟必是哪裡見過,為何認不出來,莫非那時他是易容?

雍闕邊聽著宋微紋的“長話短說”邊留意著秦慢的神色,見她時而不時地看向懶懶洋洋的蘇不縛,看了一眼衣衫襤褸卻不掩瀟然灑脫的蘇不縛,淡淡轉過了眸去。

宋微紋說是長話短說,然而仍是絮絮叨叨說好長一通,眾人終於有些相信他和秦慢是師姐弟兩人了。

宋微紋與蘇不縛相識在襄陽,那時候他抱著身中劇毒的杜小姐去任仲平那求醫未果,含淚將屍體送回杜家卻被當成勾引人家小姐私奔還害死她的淫賊兇手,一路追著他喊打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