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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督主有令

“咦?”秦慢才回頭,兩道黑影自光線昏暗的巷道里驟然躥出,兩人皆是蒙面,各自手提一柄柳葉刀,聲勢兇悍,直取秦慢首級而來。秦慢嚇得驚叫一聲,慌促不及間想也沒想就地一滾,滾了個灰頭土臉,好不狼狽,但卻恰好躲過了對方一波攻勢。

在這一剎間,於遲已經反應過來,順手拔起牆邊一根竹竿,猿臂一展,竹竿卷著利風橫掃向二人,生生攔住兩人步伐。秦慢藉著須臾時機,連滾帶爬地往前又是一滾,姿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滾完她連忙呼喝:“於大哥莫要和他們糾纏,敵眾我寡,快跑!”

對方兩人,他們也是兩人,但秦慢就那麼坦然自若地喊出了敵眾我寡,顯然對自己拖油瓶的位置認識得十分清楚。於遲一聽,當機立斷舞著一根竹竿邊打邊退,一點也不留戀地跟著秦慢就跑。

小巷逼仄,秦慢熟門熟路地像跑了許多遍一般東拐西奔,逃得順風順水。於遲步力不差,跟得也算緊湊,只是沒想到那二人竟也十分熟悉此地門路,一路緊跟,只不過那兩人練得是外家功夫,剛猛霸道卻不甚靈活,被秦慢一路溜著跑,東砍一刀西砍一刀,竟沒傷著她分毫。

但到底實力懸殊,兩人很快將秦慢與於遲堵在個拐角。於遲一看再避無可避,心下一橫,手握長杆轉身迎敵。蒙面的兩人刀法凌厲,過了不過二十餘招,於遲已是不堪力敵,一手架住一人,頭也不回大喊道:“妹子快跑!我拖他們一拖!!”

喊聲未落,其中一人已掠過於遲身側,眼見著閃著寒光的刀鋒即將劈向大驚失色的秦慢頭頂,手忙腳亂的她隨手抓了塊石頭,看也沒看甩手一丟。許是瞎貓碰著死耗子,石塊恰巧擊中他肋下氣府,蒙面人悶哼一聲,刀口一偏,秦慢抱頭躲過,繼續以她那不甚光彩的狼狽姿勢摸爬滾打逃出拐角,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殺人啦!!!殺人啦!!!!”

小巷本離城門不遠,秦慢一嗓子吼了沒片刻,不遠處即有人回應呼喊:“何人在此喧譁!!”

兩蒙面人一見一擊不成,事已落敗,果斷收刀即要抽身離去。這回不依不饒地成了於遲,壓力驟減的他粗聲粗氣大喝一聲:“賊人哪裡逃!!”

秦慢沒有阻止他,反正也追不上……

於遲確實沒有追上,那兩人不論根基還是輕功都在他之上,不多時便垂頭喪氣回了來,看見驚魂未定的秦慢羞愧不已道:“秦妹子,是我沒用,你僱了我,我還讓你……”

秦慢拍著胸脯喘了一會氣搖搖頭道:“於兄,你已盡力,他們訓練有素且我身無所長沒拖累你就不錯了。”

巡城士兵已到了跟前,簡單一番盤問,於遲說到那兩人攜刀時突然腦瓜一亮。這襄陽附近,擅長用刀的只有一個門派即是驚言堂,而這驚言堂和秦慢有仇。他越想越覺得那兩人就是驚言堂的人,剛想說出腳被人一踩,見秦慢慢吞吞道:“多謝軍爺相救,商關開了城中魚龍混雜還望軍爺好生盤查,保我等百姓平安才是。”

打發走了將士,兩人出了城門,於遲悶悶不樂道:“秦妹子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話?那兩人明明就是驚言堂的人!”

“驚言堂弟子確實喜用柳葉刀不假,但是用刀者又豈止驚言堂一家。況且在襄陽城中用柳葉刀,無疑於告訴別人,他們就是驚言堂的人,為免太過刻意。”秦慢慢慢道。

“那還有什麼人想取你性命?!”於遲驚疑。

秦慢一笑:“知道的多了,自然就有人心急了。罷了,平安無事就好,我們快速速回去,把狗還給華盟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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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慢他們回到華府之時,跟著他們的番子也剛向秦關將今日發生之事彙報得差不多,當他說到自個兒沒有出面而是叫了守城將士去搭救秦慢時,秦關讚許地點了點頭:“督主雖說對這個丫頭上心,十之八九還是有利用的心思在裡頭,早已言明我們東廠不宜明面插手此間事。做的不錯,回頭給你去向督主請功。”

番子連聲道不敢不敢地退下了,回頭秦關徑自去了雍闕那。連二能吐的也吐的差不多了,確實一條硬漢子,輪番酷刑上場也沒翹出幾個字。唯一吐露不多的,連同水鬼十三在內都是些江湖事,有的還似乎和十幾年前江湖裡頭的一些人物有些相關。

“十幾年前,咱家沒還執掌東廠呢。這連二那時候也沒入錦衣衛吧?”雍闕換了身衣裳,他愛乾淨,春天風沙大,一天下來免不了折騰上兩身,他不知道為此背地裡秦慢碎碎唸了他好幾回臭美愛矯情。可他再矯情,也沒人敢在他面前提半點不是:“連二是個有點心思的人,不會無緣無故提十幾年前沒關聯的事,只怕其中涉及到的人物不簡單,怕牽連了自家親眷才遮遮掩掩的。”

他心思敏捷如電,不過短短几句話已將他鞭辟入裡地分析出了這般多,令底下人又敬又懼:“水鬼十三是實實在在的江湖人,但連二將他拋了出來,想必此人與朝中某些人脫不了干係。驚言堂的人是不是說,他偷了巨闕劍,因而遷怒到了秦慢那丫頭身上?”

“是。”

“而我聽你方才話裡的意思,今兒秦慢在城裡的表現似乎不一般?”

秦關有點猶豫,斟酌一番後才道:“倒也不能說不一般,但聽番子說她東逃西竄確實毫無章法,可那一塊石頭丟的卻有些亮眼,可再一看裡面也沒多大門道,可能只是碰巧罷了。”

“碰巧麼?”雍闕撫平衣袖褶皺,碰多了的巧也就不是巧了,“罷了,他們既已回來,我便去看看。這華府待久了,也沒甚意思了。”

秦關心一驚,這是要回京的意思,可滅門案至今仍無進展哪。

“回京?”雍闕冷笑兩聲,“西廠的人怕沒那麼容易捨得讓咱家回去!”

☆、 【拾】醫聖

正氣廳上金匾高懸,浩然正氣四字冷肅剛硬,與負手離於下方的華肅青相得益彰。見秦慢兩人入了殿,他撫了一把虎鬚,臉上無晴亦無雨:“秦姑娘,於少俠,今日可是你們許下的最後一日了。”

於遲本就深度緊張,直面華肅青時一顆心噗咚噗咚快跳出了嗓子眼。他不擅長說謊,生怕漏了陷故而緊緊閉著嘴,看得秦慢心內直嘆氣,人活在世上有時候還是臉皮厚點好,例如她。

秦慢跨過門檻後不疾不徐地拍了拍滾在衣袍上的塵土,然後將於遲懷中紙盒接過,雙手恭恭敬敬奉上:“我等不負盟主所託,華夫人所丟愛犬在此,請盟主驗收。”

盒中小狗恰好醒了酒,十分配合她的汪汪兩聲,叫聲清脆,聽得隨即也到來的雍闕秀眉一挑,有點想發笑。

華肅青一愣,他萬萬沒想到秦慢當真敢大著膽子給他找出一條狗來,更沒想到雍闕會在此時過來湊熱鬧。接,還是不接,華肅青心念一閃,隨即朝著華復點了點頭。

卻見華復心不在焉,華肅青咳了聲,他方大夢初醒般,尷尬著匆匆上前取過秦慢手裡的紙盒,開啟瞟了一眼心情複雜。他沒將那複雜了流於神色,而是轉身當即遞到華肅青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