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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糖偶

我迷迷糊糊地看著眼底有青圈的他,想笑可實在太困,就胡亂揮揮手:“有勞皇叔再暫替本宮打理朝政一日。”說完把臉埋進枕頭裡,繼續去找周公下棋。

意識模糊中我像聽見他笑罵了一句:“未來的小昏君。”

嘁,我要是昏君,你可不就是那個讓我慾令智昏的藍顏禍水嘛!舒舒服服繼續躺在被窩裡享清福,心道家裡有個紀琛這樣能幹的男人也不錯,至少能在自己偷懶不想上朝的時候代自己去累死累活。

一覺到了天亮,紀琛仍沒回來,掐指算算,這個點還不回來要麼是被朝中瑣事留在了六部衙門,要麼……他吃幹抹淨後害羞不敢回來見我了?不見也好,我自己也沒做好來見剛和自己滾完床單的皇叔……

既然要偷懶不妨偷個徹底,洗漱完後我也沒去書房批奏摺而是去養心殿和自己老爹嘮嘮嗑,聯絡感情,畢竟有四年時間沒見了,好不容易恢復了大部分記憶,再看自己這個南瓜爹倍感親切。

“寶寶啊,你最近氣色不錯啊。”老爹吧唧吧唧吃著蜜餞。

將藥碗放到一邊的我突然想起昨夜抵死纏綿時紀琛反反覆覆念著的:“寶貝,我的寶貝……”

老臉紅了紅,我故作淡定道:“勞父皇掛心了。”

那邊聰兒同樣吧唧吧唧吃著蜜餞看我:“哦哦哦!我知道!阿姐最近一定是滋補過頭了!”

滋、滋補……我又不免想到紀琛揉著我腰時的誘哄:“現在疼歸疼,不過……”他低笑,“你這副身子就少滋潤。”

“糖糖啊,紀琛最近沒來煩你吧。”皇帝爹又端起一碟子糖果吧唧吧唧開始啃。

這個……煩倒是沒煩,只不過進行了一下深入交流,增進一下雙方感情……

“糖糖我想了半天,今年我就退了吧。”

“哦……什麼?!”我倏地站起來。

皇帝爹咬著糖果含糊不清道:“做皇帝好太煩了,整天不是被百姓罵就是被言官罵。你看你父皇我年紀也不小了,大病了一場沒幹勁了。你阿弟這個樣子也是個成不了大器的,我思來想去不如早退了,到時候你給你阿弟賞塊封地,我呢就帶著他去那種種田,養養花,看看鳥。”

我看你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帶著紀聰去魚肉百姓,禍害民間吧!從古至今,誰聽說人一太上皇跑去種田養花看鳥的啊!

“父皇此事非同小可,您還是……”

“唉……”皇帝爹重重一聲嘆息打斷我,“寶寶啊你做太女這麼些年我都看在眼裡,你是個當皇帝的好料子,把大晉交到你手裡父皇也放心。你就安心去吧~”

“……”你這種歡欣鼓舞馬上就要解脫,目送我走上不歸路的口吻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過呢,在你登基之前我們還要把另外一件大事給辦妥了!”他咔擦一聲咬碎果子,“就是把你的皇夫給挑一挑,選一選。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這三天內你在帝都世家子弟中挑個順眼的吧!真是挑不過來,多選幾個也是可以的。”

因為在大婚這件事上我與皇帝爹實在無法達成一致,故而就退不退位這個問題我兩也只能不歡而散,皇帝爹提早退休不成心情甚是不愉快,在我臨走前還小小地威脅了我一下:“糖糖,你別後悔!”

只可惜他一說話就抖動的面部肌肉讓他的威脅力度直線下降,故而我壓根沒放在心上,安然離去。

可沒想到的是,自此日後我竟再沒見著紀琛的面。

☆、

紀琛不見了,消失得很突兀,也很莫名。一開始的幾天,我沒有在意,畢竟我兩皆不是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一個太女,一個攝政王各自擔負不少。幾天沒見,實屬正常。

可我沒想到,他一消失,就消失了整整三年……

三年裡,簷下燕去燕又還,聰兒的識字水平從五十升至一百,長汀穩坐刑部尚書之位,林燁執掌虎符統帥天下兵馬,蕭四仍舊是那個翩然如霧、行走如煙的神棍國師,而父皇終於在那把龍椅上熬不下去,在我面前磨破了嘴皮子退位成功。

現在的我,成了大晉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帝,改元建新,從新起始。

一切都在不動聲色地發生著改變,可在我看來一切又似乎沒有什麼變化。至少時間在我身上,感覺不到流逝的痕跡。朝中史官都認為我的登基堪比曾經的武皇治世,是史書中濃墨重彩的一筆,值得名垂青史。倘若他們知道,我不僅是個女帝,還是個藕做成的女帝,濃墨重彩依舊,至於名垂青史就有待商榷了。

看看自己,又看看腳下的山河萬里,想想真是荒謬。而這所有的荒謬,都拜那個不顧一切將我從鬼門關前拉回來,又不顧一切爬上我龍床,又莫名其妙地消失的男人所賜——紀琛。

我不是沒有想過去找他,堂堂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貿然不見,即便我有心群臣也不會放任無視。在我留在國師府裡養精蓄銳期間,紀琛在朝中的影響不小,人才不見個幾日就有臣子明裡暗裡問他動向。

笑話,本宮比你們想找到他好麼!還有誰能比得上滾了一夜床單後發現物件可能逃匿的我來得鬱悶糟心???

大張旗鼓地尋找肯定是不行的,林燁派了好幾隊人馬出去皆是猶如大海撈針般茫茫無果,而我則親自去了幾趟攝政王府。把持朝政之後紀琛並沒有對他的王府多少添置改造。仍舊是悽悽冷冷慼慼一看很像鬧鬼之地的孤冷宅邸。沒了主人居住,這裡更顯得淒涼荒僻,我曾經住過的小院子被一把大鎖鎖住。心中有氣的我想也沒想,命人直接砸了鎖,大大咧咧地直闖而入。

沒人,哪裡都沒有人,甚至連他給我做得那具未完成的身體都不翼而飛。這像一場預謀已久的逃跑,看著人去樓空的王府,我想怒最終也只是抽抽嘴角。

至此,我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算是被人甩了??還是被吃幹抹淨後乾脆地甩了?

這算哪門子的事情嘛!!前一夜還在床上摟著自己小寶貝、小甜心,一轉眼自己就成了個棄婦?!

媽的!老子坐擁山河萬里,一介女帝,要棄也是我棄你!

幾番無果之後,我放棄了去尋找紀琛。他想躲,那麼即便我找上一年兩年甚至幾十年,都沒辦法找到。何況父皇撒手不管政事,紀琛又突然消失,所有亂七八糟的事全壓在我頭上,夜夜忙碌至燭火燃盡時,逼得我實難分神。

這一忙,就忙了三年。

“陛下不後悔嗎?”蕭四與我坐在蜂舞蝶繞之中觀花品茶,丹婼溫順地趴在茶案邊偶爾挽袖添水。

“我吃得好喝得睡得著,”我拿著根柳條掃著丹婼的鼻尖逗得她咯咯笑,“有什麼好後悔的。”

蕭四搖搖頭嘆氣,大概在他看來我就是沒心沒肺的一個人。不過這一點他比長汀好,他雖然很嫌棄我卻不會像長汀一樣每次見了我都擺出一張怨婦臉,念念叨叨地催我去踏遍天涯海角將紀琛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