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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君妻不可追

“是你暗戀他又不是我暗戀他,我替他打算做什麼?”我奇怪地看著他:“好了,別抓狂了,我只是不放心他。你也知道他與歲崇是死對頭,萬一他利用我開啟了父神之墓再將我扣下,我豈不是成了三界第一冤大頭?”我停了停,苦笑道:“我的夫君是這世間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珍視的人。讓我看著他去死比我自己死還要令我難以忍受。”

“所以你用自己的命換我去用神農鼎救了他的命?對了,你原身可是三界唯一的聚魂草。”他咧開嘴,笑得古怪:“這生意倒也划算,省了祝融一半的功力。”

“這麼說你答應了?”我嘿嘿一笑。

“容我想想。”他閉上眼再不答話。

沈紅衣還是答應了我的提議,我說他暗戀祝融他還死活不承認,真是忠心耿耿地令人感動啊。他說祝融要閉關幾日為傳法力做準備,便挑了前一日的時刻齊聚三界血脈與神器開啟父神之墓。愛情令人盲目,看人間戲文裡,最終禍亂江山的就是那些盲目了的帝王紅顏們。她們一盲目,一般有兩種做法:一讓她們愛著的人也一起盲目,大家一起瞎了做起混賬事來就更順風順水了;自己盲目地做著混賬事,還傻兮兮地是為了對方好。沈紅衣就屬於後面那種自我盲目型,這種型別到後來一定會被男角所唾棄,真開心吶!

就如同我的猜測,西荒無冥殿就是父神之墓地所在地。沈紅衣將我領到了破敗到看不清面目的巨大石像前,石像左右兩端浮著兩個身影,安南南與蘇耶。

我立刻橫眉怒目呵斥道:“你們動我男人還不夠,現在還要動我女人?!”

“……”沈紅衣託在掌心的神農鼎晃了晃,差點摔了下來,他沒好氣道:“放心!要死也只死你一個!她們不過是代表神魔兩界的鑰匙罷了。”

“我還以為接下來我和她們還有什麼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煽情臺詞呢。”我遺憾地走到石像前仰望著皆閉合雙目的她們,雖然是昏迷不醒,但四肢健全、臉色紅潤,蘇耶好像還長胖了些……這樣的對比好令我心酸,我祝她回去後被杜子仁折騰到三天下不了床。

沈紅衣掌心裡的神農鼎飄飛到我面前,泛著熒熒的碧色光芒,慢悠悠地旋轉著。我狐疑地看著它,又看向沈紅衣:“這麼點大要我跳進去,非常有難度的。”

話語間,玲瓏如酒杯的神農鼎瞬間伸張開來,一道銀白光芒與一道幽黑光芒自她們體內飛竄過來,猶如鎖鏈拴住神農鼎兩端,將它託在半空。神農鼎四方口上升起稀薄的灰色霧氣,混沌的光澤靜靜地在空中盤旋流轉成巨大的漩渦。

無冥殿裡的一切似乎都已消失,天地在這瞬間沒有了界限,時間都似被凍結在了這一刻。遠古洪荒時期的神靈與巨獸們的身影猶如走馬燈迅速在眼前流轉,神魔之戰時的烽火亂飛,天地初始的混元閃爍,我飄飄忽忽,似陷入一場奇妙的夢境。

沈紅衣低吟的咒語引領著我飄向上方。手將將觸碰到神農鼎的那刻,一道金光劈開混沌,刺得我睜不開眼。腦中仿若有個聲音對我自己說,父神之墓開了……

伴隨著金光滌盪而來的是醇厚而洶湧的術力,猶如驚濤駭浪一波又一波衝擊過來,我的五識都似在逐漸泯滅。父神的神力有著別樣的親切與溫暖,包裹在我周身,如同回到了久別的故里,安謐地令人想沉入睡眠之中。這一睡就再不會醒來……

就在我打個呵欠放鬆而睡事,一道豔紅的火光橫插進來,紅蓮花開無數,在我面前形成半透明的結界,攔住了父神的神力。我稍稍清醒了過來,看著那些金色光芒穿過我的身體,張開在眼前的五指都已變成了半透明狀。

“阿羅!”祝融震怒的呼喊聲自遙遠的地方傳來:“你怎麼敢,你怎麼敢自作主張!”幾道紅蓮火又橫飛過來,卻被金色光芒所衝去。而面前的結界已支撐不住破碎成灰。這短短一刻就夠了,我運起仙術,如潮水的父神神力湧進我的體內,橫衝直撞幾乎撕裂開了我的肺腑。我忍不住咳出一口血,那血眨眼被吸納進了神農鼎內。

澎湃而兇猛的神力衝擊在體內,逐步被我神魔相和的血脈所融合。我趁機馭起了雲術,騰空而起。

慌忙間回頭一眼,就見沈紅衣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祝融立在下方抬頭看過來,神色不明。

我想這次應該結束了,父神之力我帶走了,什麼都不再會繼續下去了……

等我將到孝義山時,神識已然模糊不清,只聞一聲驚呼。我打起精神來勉力去看,原來是木姬,她伸出手扶住我:“你這副樣子,難道是剛剛去魔界屠城了?你不是說好去好回的……”她愣在原地看著忽隱忽現我的身體。

我想笑卻被血水嗆住了喉嚨,好半天才說出話來:“剛剛吃了點東西,沒消化好,沒什麼大不了。歲崇呢?”

漸漸地丹田裡猶如跳躍起一簇火焰,迅速地燃燒起來。

我踉蹌著往歲崇與我的庭院趕去,當看到安然無恙地躺在那裡的歲崇時方安下心來。我顫抖著想要抱一抱他,可是伸出的手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我不甘心地再抱向他,又一次落了空。一次又一次,我的眼淚撲撲落下來,滴到他臉頰上消失地沒有痕跡。

“我不怕死也不怕疼,我只是想與你告個別。歲崇,才分別這麼點時間,我就很想你了。”我泣不成聲,梗嚥著道:“我這麼喜歡你,可你還沒有說喜歡我,怎麼辦?”

沒一會我停住了哭泣,慢慢俯□吻上他的唇,其實說出與否已沒有了太大的意義。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我感受到他所有的心意。

源源不斷的神力融合著我的元神渡到他的體內,身體越來越輕,世界越來越安靜。唇上突然一痛,我睜開眼,他深邃幽黑的眸子裡是正透明消失的我,他的眼角滑出行淚水,他蠕動著唇在說些什麼,可是我已經聽不到了。

就如阿爹所說,阿孃永遠和他在一起。消失地最後一刻,我虛虛地撫上他的眼睛,不要傷心了,這樣我也永遠陪在你身邊了……

我的夫君是這世間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珍視的人。

這才是真正的結局

“我的小姑奶奶,你這是從哪個灰堆裡爬出來的?”少鵹一見我大驚失色地小跑著迎了上來,臉皺得和苦瓜似的:“這讓帝……大人看到,小人可又要挨罰了。”

我用髒兮兮的袖子往臉上胡亂地抹了一把,滿不在乎道:“大驚小怪什麼,這不還沒到花朝節呢,他來不了。”我揉著肩頭,齜牙咧嘴地往屋裡邁著小步子:“那小狐狸崽子的勁兒真大,這架打得真爽快……”

我呆立在原地,看著廊下拈著串珠子面無表情的挺拔男子,縮了縮脖子,憋手蹩腳地往前小邁了一步:“你,你怎麼來了?”

這一句話出來,我似能看見北風捲地、百花折殺,我的小葉小根都蓋上了厚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