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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君妻不可追

竟然是他

“你果然不經打。”安南南托腮蹲在我面前,刀刃慢慢地在我脖子上來回比劃著:“看你的架勢我還以為你要與我拼個你死我活呢。”

“打架隨便打打就好了,重在參與嘛。”我暗自動了下被束到背後的胳膊,金鎖繩紋絲不動,使出的術法就和如泉水般流出了無蹤影。

若是在以前,我還能不珍惜在自個兒的性命,一頭熱地投入到打架鬥毆事件裡。可是現在,我的命裡不知積累了多少歲崇的修為和心血,我不能不管不顧地拿輕它。

我仰頭透過鏤金窗看著魔界血色翻湧的雲天,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我還想見他。

“你和以前變得不太一樣了。”安南南突然道,薄薄利刃劃上我的眼角:“眼睛不一樣了……你就不生氣嗎?”她十分憂傷地看著我:“我從頭到尾都在故意接近你,騙了你。可是怎麼你一點都不生氣呢?當初我騙了我哥哥說喜歡他,他當即就將我丟到血池裡皮肉都差點被啃完了。”

……

如果我能像你哥哥那樣打敗你的阿羅那,再輕而易舉地提起你丟掉,我也很想生一生氣。以前覺得我和蘇耶是這事上最不著調的存在,後來遇見安南南才發現山外有山、仙外有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未必就是謬論。

“咳咳。”我清了下嗓子,整理了下思緒道:“我怎麼可能不生氣呢?”

“你敢!”刀刃按下一分力,她虎視眈眈地看著我:“你怎麼能生氣呢?”

額上留下一滴冷汗,我閉上眼睛不看那尖銳的刀鋒道:“安南南,凡人們有投緣這一說。從我們第一次見面起,我就挺喜歡你這姑娘的。其實騙騙也沒什麼,我這人比較笨,身邊的人除了蘇耶外都是心思很深的,多多少少都瞞著我一些事。若真計較起來,豈不是有生不完的氣?”

感到眼側的刀刃稍稍離了幾分,我睜開眼看著她暗紅的眼睛,緩緩道:“我生氣那也是因為你們是我在乎的人,況且與生不生氣相比,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哐當”她丟下斷魂刃,撲過來抱著我,頭埋在我肩窩裡,聲音有些梗咽:“旺財,我也不想這樣做的。君上命哥哥讓我去接近你,引你去委羽山。後來我不想做了,可是我不敢違背哥哥的話,也不想看到哥哥被君上責罰。旺財你一定要原諒我,你不原諒我,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

……

從來不知道我的原諒這麼值錢,抵得上一魔和一半仙半魔兩條命。早知道我就找那些對不起我的人一個個清算,第一個要找的就是祝融!對了,祝融……我的腦袋嗡嗡直響,歲崇最後離開時留在耳邊的話和安南南所說的,在我心中匯聚成一個極可怕的念頭。我一面對自己說這很荒謬,一面卻無法阻止那個念頭如同春草般遇風而長。

“安南南你多話了。”閣外響起個陰寒如蛇般的男聲:“滾出來。”

安南南身子巨震,她慢慢直起身來,眼眶紅紅的:“旺財,我哥叫喚了。你要乖乖地待著等君上回來。”她遲疑了一下,手起刀落,繩索斷在地上幾節。

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這番動作,轉而我熱淚盈眶,難道說我的佛理修養達到了一個新水平,已經成功感化了一個魔族姑娘?就在我想握住她手好好表達一番恭賀她棄暗投明、皈依佛門的偉大舉動時,她拍拍裙子道:“外面是萬丈深淵,深淵底下是君上沒事養著玩的兇獸。君上好久沒餵它們了,你悠著點啊。”

我的熱淚“唰”地就從眶裡一瀉千里……

“南南,南南!你好歹告訴我這是什麼鬼地方啊?”我揉著麻木的手腕連聲喊道。

她回頭頗自豪道:“這裡是君上的書房啊。”

“哦……”我看著描金飛紅的沉重木門緩緩合上,轉而回過神來扯著嗓子問:“你們魔界有十二個魔君啊,哪個君上啊,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癖好啊。我聽說有的魔君就喜歡吃神仙肉,還有的喜歡拿神仙頭骨做酒杯,我我……”

我真他母親大人的討厭死昏君了!仙界魔界都討厭!

“魔界只有一個君上。”應話的是那個陰森的男聲:“再叫嚷就丟你出去喂魔獸。”

再補充一句,我真他母親大人的討厭昏君及他手底下的打手們了!

在酆都遇到安南南讓我狠狠吃了一驚,原本在和她過招時拼了全力也是能從她魔界第二兵器下逃掉,但她那句“君上”和身上若有若無的一縷仙氣讓我最終放棄了抵抗被擒。

心中的那個疑問是個不得了的念頭,我必須要弄清楚。

等手腳恢復了直覺,我從綿軟暖和的地毯上爬起來,往周圍打量了一遭。一壁書架的古舊書籍,另一壁書架的好像是畫卷,正對著我的則是一方長案,上面散亂地攤著些什麼。

我就近從身側的架子上抽出一柄長軸出來,信手挑開絲結徐徐展開。潔白如新的素色宣紙上,是我熟悉了千萬年的西荒景色,怪石嶙峋、荒草長野。目光下移,一方巨石下坐著個年紀甚小的女孩兒,臉上淚痕未乾,神情落寞。

心尖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手一抖丟下了這卷畫軸,抬手慌忙地再抽出一卷來,裡面還是那個女孩,託著腮專注地看著跳躍的紅蓮之火。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太驚悚了,這個魔君居然是個變態偷窺狂,最可怕的是偷窺的主角長得還挺像小時候的我。我拒絕承認那是我,因為我阿爹說我小時候長得像個包子,這裡面的明顯要比包子要來得楚楚可憐動人多了。

我如避蛇蠍般遠遠地離了那滿架子畫卷,腰間一鈍撞到的長案尖銳的木角,痛得我齜牙咧嘴。呸,倒黴時喝涼水都塞牙。我惶惶不安地猜想這個擄我來的魔君究竟是有著怎樣的變態愛好及他要用這個變態癖好如何對付我。

我一手揉著老腰,一邊撐著案面打了個寒戰,假如他要劫色怎麼辦!

手一歪碰到了什麼,我抱著絕望的心理拿起一看,面上扭曲的表情一瞬間凍結成冰。那是我傳給阿爹的信函,我低頭往案上一掃,不多不少七封信函整整齊齊地疊在案上。我顫著手翻過背面,信函焦黑的痕跡顯示它被開啟過,只不過不是阿爹,而是別人強行拆開。

我整個人和失了魂一樣跌坐在案後的椅中,坐了一會魂也回來,我在疑惑,一般戲文劇情到這裡的時候那啥反派男角不是要震撼出場邪魅狂狷一笑對我說,你看吧你一直都在我掌握中啊哈哈哈哈……

坐到晚上天黑也沒見半個鬼影出現,魔界沒有卯日星君之個盡忠職守的好官員,之所以判定天黑是因為我手中握著的書看不見半個字了。我對著黑漆漆的屋子沉默了一會,抓起案上的筆山狠狠砸到門上,嚷著道:“我餓了!要吃飯!”

“裡面這隻究竟是什麼來頭?安將軍千叮嚀萬囑咐要看好,現在她吵著要吃東西怎麼辦?”窗外傳來碎碎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