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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君妻不可追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心上人給她宣揚的世界大同觀,如果是,我一定要慫恿掌管仙籍的我師父是萬不能讓她心上人飛昇到天界去普度眾生的。從為他前途考慮,他可以剃光毛入佛祖門下。

安南南神秘兮兮地告訴我,她有一事相求,午夜時分後院見。作為能被她的阿羅那一手捏死如此柔弱的我,對於連安南南女王都無法搞定的事表示壓力很大。

午夜時分,我抱著留歡和鬼一樣踏著輕飄飄的步子在後院裡來回飄蕩,糾結地拔著小白狐狸的毛玩。

“旺財!”安南南壓低的嗓音驀地在背後響起。嗖嗖地一陣陰風颳過,我身上的寒毛剎那豎起。還在懷裡撲咬著我手的小白狐狸腿一軟,往我懷裡縮了縮。

“安……安南南,你……”剩下的話被她架在我脖子上很眼熟的一把短劍給截了回去。

“你其實不叫旺財是不是!”她陰森森在我耳側道,我沒愧疚地回答,就聽她放爆竹一樣道:“你騙了我是不是!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騙了我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的!”

“……”那魔氣鋒利的斷魂刃在脖子上來回磨了磨,我喉嚨裡咕嚕了一聲:“這,安南南你聽我說……我家鄉那裡有個習俗,都有起個賤名的習慣,越賤越好養活……”

“我想了很久,因為你騙了我,我很傷心。所以你得補償我。”她恍若未聞地繼續自言自語:“所以,你去委羽山上幫我把那負心人給搶回來。”

……

她威脅我道:“如果你不去,我就讓阿羅那連你和這狐狸一起捏死。”

夠了!真是受夠了!那個什麼阿羅那你快來捏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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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成功被威脅到的我頂著兩個濃黑的眼圈和書生面對面坐在客棧大堂裡失魂落魄地喝粥。

“近來世道上很不太平,中原那邊年年開戰也就算了,而今帝王失道,魔物也出來肆虐傷人。前不久的金華門一夜滅門,那血雨滂沱澆了一整夜,慘不忍睹。看那情景就知道是魔物造的孽了。唉……”

我伸向紅腐乳的筷子停了停,轉向了醃豆角。

“不是傳聞金華門藏有仙家寶物,才引得魔物覬覦,遭來慘禍。也不知是何等仙器靈物?”

我嚼著酸爽的豆角,耳裡是人們邊喝早茶邊對時事探討的嗡嗡聲,腦子裡卻滿是安南南所託之事。她身為魔族潛入委羽山顯然不易,便要我這個替死鬼去將她的情郎給捉回來同她比翼雙飛。可我一想到那夜遇到的將劍氣使得那般凌厲的道士,我的心就抖得緊。抖啊抖的,抖了一夜都快和篩子一樣了。

“近些說話,近些說話……”那湊在一起的聲音低了幾分:“我那在委羽山清修的侄子偷偷告訴我,那傳說中的仙物是當初飛昇的一位大羅金仙留下的仙藥,說是肉白骨活死人,更甚能讓人立地成仙。”

一口粥嗆在喉嚨裡,還立地成仙,真有這樣的靈物神女我修行了萬把年豈不是一場笑話。

“吃慢點,咳壞了嗓子怎麼辦?”容竹拍著我的背遞過帕子來,又提起茶壺倒了一杯水,我本欲接過。豈料他自己低頭淺淺抿了口,我又咳了兩聲僵硬著將手抬起撫了撫髮髻,心裡懊惱地翻江倒海,太丟臉了。

“溫熱正好。”他將杯子遞過來,我睜大眼睛又抖啊抖地接過這重若千斤的杯子:“難道,這粥……”

“晨起煮粥時已試好溫涼,怎麼,阿羅覺得不適口?”他有些訝然看來。

適口,適口,真是太適口了……

我磨蹭著捧著那杯子,清了清嗓子作饒有興趣狀看著隔壁那一桌嘰嘰咕咕半天的人。

“可惜,那味仙藥早在之前就由金華門贈給了委羽山,白白搭了滿門性命。”其中一老者搖著頭拈著鬍鬚嘆息一聲,在眾人紛紛為那冤大頭金華門嗟嘆之時,遊刃有餘地插走了最後一隻小籠包塞進了口裡。

“阿羅似對委羽山之事很是用心?”容竹道。

“啊,這個……”我摩挲著杯子。

“如此正好。”他施施然道。

……

待到他房中時,我才明白,容竹說得正好卻是和安南南打的鬼主意是正好的。他道,此時節為委羽山十年一度收徒時節。

他要我上山藉著拜師修仙的名頭去打探順便借走能保我性命的那味藥材來。

取藥材就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事關我身家性命自不言二話。我百般傷感的是,為何我要去修仙?老孃已成仙幾萬年了好不好,到頭來卻要輪到我拜一個凡人為師,他也不怕折壽?

正當我不情不願地表示能不能換個名頭由我打入對方內部,他狀似不經意道:“委羽山有五仙長老,此代最為出眾的一個傳聞是仙界東華帝君下界來的人身。”

東華帝君啊……那不是咱家的嫡親師父嗎?!

我立刻躍躍欲試問道:“什麼時候動身?”

他不急不慢道:“也就這兩日,不過委羽山收徒只能由拜師者自行登山。阿羅還是要去準備些行禮乾糧的。”

我立刻起身告辭,見到了師父十有八成我就能和阿爹取得聯絡,回家指日可待。

正在我推門要出時,手腕一緊,一道不輕不重的力量拽得我向後踉蹌幾步。一隻手扶住我的腰,眼前一黑,鼻上一痛。

額上傳來燙熱的觸感,溫柔的聲語自貼在我額前的唇裡吐出:“阿羅,早些回來。我等你。”

見我不出聲,他又得寸進尺地親了親,我成石塊後成功粉化。

……

我重新又回到了失魂落魄的狀態,連不知何時消失又躥出來的留歡都沒在意,恍恍惚惚地想,難道我被非禮了?我被一個不知道比我小多少萬歲,除了我前夫之外的男人給非禮了?!

上山前夜有妖孽 委羽山開山門收徒那日,我的精神狀態很萎靡。只因從前幾日起,駐紮在五煦城中的人口陡然激增。各家客棧間間爆滿,每日每夜數以千計的嘴湊在一起,長長短短所探討的只有一個主題——“委羽山。”

再由這個主題延伸出無數的旁支話題,例如委羽山門何時開、要不要去提早排個隊;五仙長老的收徒癖好為何;此次收徒要不要準備紅包用以行賄;還有極具從商天賦的人打算放棄拜師準備留在此地專門從事道袍草鞋販賣業;更有神叨叨者在院中連夜誦讀經卷以期能在那時超常發揮。

抱著留歡,左耳是“道之委也,虛化神,神化氣,氣化形。”翻個身,右耳是“民有嗜食而飽死者,有婪食而鯁死者,有感食而義死者”。我忍著抽筋的腦袋,想我大概是有聲而困死者。留歡睡得也不甚踏實,但是它有尾巴啊,三條尾巴一蓋,整個狐狸就是個圓潤的毛球。

我摸摸那毛球,毛球聳動了下繼續呼呼大睡。我下了點力道摸了摸,毛球朝外挪了幾寸,發出假假的輕鼾聲。我雙手一扒,扯開那三條尾巴,揉著它軟軟的小尖耳朵,可憐兮兮道:“我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