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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君妻不可追

它的眼神顯示出它此時很想拿我做晚膳,狐狸嘴都快張到耳朵邊了,我笑地樂不可支。突然它眼珠子一轉,兩條尾巴一卷整個身子就纏在了我胳膊上。我無聲看著它,它哼了一聲,見我眼神兇惡起來馬上放軟了架子,奶聲奶氣道:“你說的對,人家也才三百歲。要是一個人的話,很快就要被別的妖族吃掉了。”它亮閃閃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我:“美人仙女就帶著我吧。我很能幹的,吃得……也很少。”後面低下去的聲音透著心虛。

我被那雙亮晶晶的眸子和撒嬌的語氣晃恍了神順著便介面道:“你很能幹?你能幹些什麼?”

它猶疑了下,繼續用軟軟的小小聲調道:“我,長大了就會很能幹了。”它毛絨絨地頭在我手臂上蹭了蹭:“冬天抱著我睡會很暖和哦。”

我思考了一刻,終於點頭道:“那,好吧。”一眼撇去,我沒錯過它奸計得逞的眼神。哼哼,誰算計了誰還不一定呢。瞧你這品種便知道,應是和九尾那家子脫不了親緣關係,到時候就算是拿你吐出的三味真火打打架,烤烤玉米白菜也很是不錯;再再不濟,等你養肥了我就剝了你,給我做件狐裘大氅。想我養你?那是要付出代價的!我在心裡桀桀笑道。

“你可識得路?”

“大致識得一點。主人想往哪裡去?”

“唔,哪裡去還沒想好,你說哪裡比較熱鬧?”

“那我們去東陽城吧?”

“理由……”

“那裡的雞很好吃!”

“……”

他是我的心上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三萬啦三萬啦!老淚盈眶,然後想起那篇江山在榜,淚奔。親們請來治癒我這顆反覆被蹂躪蹉跎的心把。還有,江山完了……於是我又想開坑了,還是古言……是繼續玄幻還是古言武俠呢?給個建議吧……【修錯字】東陽城蘇記茶樓,樓分兩層,上為獨間雅座清靜幽閉,下為敞亮大堂人頭攢動、喧譁吵鬧。小白狐狸說,它不要和這些腌臢人待一塊兒,非雅間不去!可見,這也是個養尊處優慣了的公子哥狐狸。

我立在門口環顧了周遭一番,又蹙眉略一思索,果斷否決了它的提議。它立刻在我懷裡打起了滾撒起了潑,四隻肉爪子竭盡所能地想撕碎我前襟衣裳,著實撲騰地厲害。

搭著布巾迎上來的小二見此情景堆著滿滿笑意的面容抽搐了下,瞧了瞧尚在鬧脾氣的小狐狸,又小心瞧了瞧我呵呵搓了搓手,將我引進去道:“客官,您是喝茶還是用餐?看客官您的樣子,想來是外地人,您可不知道,咱家的十里香可是這東陽城裡出了名的。”語氣裡是掩不住的得意勁兒,他又朝正同我拼命搏鬥的小狐狸看來,眯著眼笑道:“客官您的這只是?”

我也笑著咧開嘴吐出一個字:“狗!”

緊接著我就聽到“哧”的一聲,小狐狸嘴裡叼著我一片袖子怨念深重地瞪著我。

我在心裡冷笑兩聲,狠狠掐住了它那條隱去了形的尾巴,惹來它更為兇猛地掙扎。野生地就是沒家養的乖巧聽話啊,看慣了阿爹府裡俯首帖耳的飛禽走獸,突然圈養了這麼一隻叛逆性子十足的狐狸崽,我許久不見的熊熊鬥志又被燃起來了。我就不信了,歲崇我鬥不過,連你這三百歲的小狐狸還制不了了!

在我和它的明爭暗鬥中,小二已將我引到了一張臨窗方桌前,他甩下布巾用力擦了擦桌子道:“客官您坐,您瞧上點什麼?要不來只油酥雞如何?十里香配油酥雞可是本家一絕啊。”

一聽到那個“雞”字,正張口咬我手指的狐狸身子一僵,三角狀的耳朵向前折了折,胖乎乎的兩隻爪子搭到我手臂上,兩隻眼睛閃亮閃亮地注視著我。我捏著那條尾巴晃了晃,笑眯眯道:“是不是?”

它雪白的狐狸臉一剎陰鬱了,我挑眉,它忍辱負重地張開口脆脆地叫了聲:“汪……”

十指梳過它柔軟細密的毛,我拍了拍它腦袋:“乖。”

……

小二很快就將酒菜上齊了,小狐狸顯然是將憤怒化作了食慾,抱著半隻和它差不多大的雞惡埋頭撕咬著,連骨頭都不吐一根。八成它在心底將那油膩膩的雞當成了我。嘖嘖,我提盞淺抿了口,垂手用杯子敲了敲它的腦袋殼,它陰鬱而暴躁地一邊嚼著肉一邊不耐煩撇了我一眼,我喝了一口酒悠悠道:“愛之深才恨之切,我理解的。”

咔嚓一聲,它狠狠咬碎了雞骨,突然手拋掉雞轉而捂住口憋得眼珠子突了出來,喉嚨裡還咕咕發著響。

我放下酒杯,詢問看去,它艱難指了指自己,尾巴胡亂在桌上掃著。正在我琢磨妖精到底會不會被噎死時,一隻手倒提起了痛苦扭動的小狐狸,另一隻手在它背上重重一拍,喝了聲:“去。”

就見它猛烈地咳了咳,吐出塊細小的骨頭,尾巴一擰身子一翻就滾落到了桌子上,抱起酒壺大口大口喝了起來。小小的身子劇烈起伏著,想來將它憋地很是不清。

“姑娘這隻狐狸好生有趣,不知取了何名?”一人青衫如墨,手提一柄竹骨傘泰然於我對面坐下。我正探手與狐狸搶著酒,這般喝法難道是要把自己做成醉醃狐肉不成,便也只是隨意點了點頭。

我和狐狸同時無言了,這數日來我只狐狸狐狸地叫著它,竟還未想起給它取個什麼花式的名字來,確是不妥。狐狸蹲坐在後肢上,小小的白尾有一下沒一下頂著酒盅,小腦袋一垂一垂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自認還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在取名這方面理應尊重於它,但這凡人在面前狐狸開口說話倘若嚇到了人家豈不是罪過?好歹剛剛他也救了咱家一條狐狸命不是。我斟酌了一番,有些赧然道:“才撿了這只不久,尚未取名。既然公子救了它,那便讓公子賞它個名兒是了。”

說著抬頭看去,就有一霎怔愣。喧囂盈堂,人影躥動,所有熙攘繁華都在那人身後褪去顏色懸成暗淡幕景,他一人獨坐在周身都似繞著著孤峰絕頂的渺渺霧氣。我見過很多凡人,卻未見過一個能將在清貴氣中還這般仙風道骨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自狐狸摳地死死的爪子裡奪過酒壺,將倒扣在桌上的瓷盞翻轉過來斟了滿滿一杯,慢慢啜了一口後方道:“去年去歲,別景別愁,不成歡,對酒無人酌。不若就叫去歡如何?”

他念詞兒的聲音很低,如同他人一樣也是纏著股悠遠清冷氣,如天未明時橫江的霧嵐。無端地便讓我也隨之陷入了某種空寥失落之中。

我這一生很少會讓自己不快樂,或者即使有也很快便會忘記。這天地間只有一個自己,我不能讓自己太委屈。或許歲崇便是看不慣我這沒心沒肺的樣子,他那樣的人總是想的很多,想的很深。不探你對他一無所知,而一旦傾身探入卻發現更加迷茫無措。我和他本來就是立在兩個彼端,兩百年的時間可以讓感情更親密無間,也可以讓距離拉地更加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