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汲一眼瞅到他:“那就是你了!正好三缺一,過來!今兒我一定要乾死唐晏他丫的!”

冬無衣一臉茫然,被揪到了麻將桌上……

他看看對面的唐晏,又看看左右的葉汲和趙朗,絕望地想,這是天要亡我啊!

步蕨抱著杯茶坐在葉汲身邊,本來葉汲的位置是他的,可在酒桌上葉汲和唐晏槓了起來,非要代他出戰。他看了一眼葉汲生疏地搓麻手法,有所預感今晚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他慢慢地喝了一口茶,默默從葉汲口袋裡掏出一沓粉色鈔票放在他手邊。

葉汲左手鈔票,右手“美人”,在酒精地催化下春風得意地快連自己姓什麼都忘記,嘴朝步蕨一撅:“老婆,借個財氣!”

步蕨懶洋洋的,不搭理他:“要借財氣,找你旁邊這位去。”

趙朗:“……”

最後步蕨還是敷衍地賞葉汲一個吻,哄得他眉開眼笑殺入牌場。

這一殺殺到了零點,當外邊的煙花從落地窗映入每一個人眼中,牌桌上發出一聲悽慘的哭嚎:“我不打了!不打了!”

冬無衣撲在最後的兩塊五毛錢上嚎啕嚎哭:“三位爺爺饒了我吧!”

這場戰鬥從開始就註定是場不平等的戰爭,他的對面是三界老總唐晏大佬,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從這位大佬兜裡掏錢;右手是心眼比算盤珠還多的財官趙朗;至於葉汲……這位爺雖然牌技生疏,不,是毫無牌技可言。但他背後坐著個強有力的可靠後援,總在關鍵時刻不動聲色地提點他一手。

打來打去,只有他一個人輸到現在。

“你到一邊去,我替你。”姚少司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後,“和他們三個賭,也虧你有膽子趕上牌桌。”

“你走!”冬無衣毫不領情。

趙朗將麻將嘩啦一推:“哎呀,零點都過了不打了不打了。年紀大了,熬不動夜了,休息去了。”他隨手將厚厚一疊錢撒到桌面上,“新年給大家撒個喜氣,財源廣進。”

這句話從紙人嘴裡說出只是一句稀疏平常的道賀,但從他嘴裡說出意義便非同小可。且不說人間,連太清境裡多少天官求都求不來他老人家金口玉言這一句。

冬無衣手疾眼快抓過一把,眉開眼笑:“蒙您吉言了,財神爺。”

“客氣客氣。”

鬨鬧了一天的人們各自散去,找窩睡覺。

步蕨揉揉鼻樑,其實真正需要休息的只有他一人。

葉汲心滿意足地算完帳,扭過頭在他唇上輕輕一碰,低聲笑著說:“新年快樂,二哥。”

步蕨也笑了起來,溫柔地回吻他:“新年快樂。”

脈脈溫情從交纏的唇齒流瀉入兩人心間,窗外細雪無聲,葉汲不厭其煩地反覆親吻著步蕨。從他的眼睛吻到鼻尖,再度咬住那雙被他親得嫣紅的雙唇,狡黠的舌頭勾住躲閃的舌尖,纏綿悱惻地糾纏不歇。

步蕨的手指插進他髮間,在親吻的水漬聲中微微喘息:“回房去吧。”

葉汲唇已滑落到他喉結處,細細地舔舐啃咬,咬下一個牙印後輕笑一聲,雙手解開他的皮帶:“就在這,沒人。”

“沒人,但有我。”

客廳的某個角落裡響起冷颼颼的低沉男聲。

步蕨軟下去的腰身瞬間僵直,即使他完全不牴觸和葉汲的任何親熱舉動,但是當著自家大哥的面差點滾到一起對他的衝擊還是比較大的。

葉汲第一反應是將步蕨敞開的襯衫一把攥緊,第二反應是殺人滅口,但被步蕨拼死擋住:“大過年的,不能見血!你給我住手!”

“……”葉汲再次被同一句話制住了,真實情況是現在的他完全沒心思和唐晏比劃個上下,他只想扛起步蕨火速回到那張兩米二的雙人床,用美好的床上運動歡度大年初一,如果有必要大年初二也用不著下床。

唐晏端著盞濃茶坐在單人沙發裡,明亮的燈光照在他一絲不苟的烏髮上,在某個角度看去彷彿摻著絲絲的白。但任誰都知道這是錯覺罷了,毫無疑問,唐晏的壽命是永恆無盡的。他們這種從天地化生的神祇,有著和天地一樣的壽數,或許將來的某一天因為某個意外遭遇死亡,就如同一千八百年前的步蕨所經歷的一樣,但是他是絕不會面臨衰老這種尷尬的境地。

至少葉汲是這麼認為的,當著步蕨的面,他儘量平心靜氣地和自家沒眼色的大哥和諧相處,雖然他的語氣和言辭與和諧半點不搭邊:“老大,你用不著睡覺,但也用不著偷窺兩個弟弟親熱吧?”他格外咬重“弟弟”兩個字。

殺人不誅心,葉汲偏要唐晏最不能忍受的地方扎刀子,一紮一個準。

室溫陡降,唐晏臉色比外邊的雪地還冰冷:“老三!”

步蕨抬手遮眼,剛才就應該直接拉著葉汲上樓才是,放任這兩個人對話下去早晚得打起來。他揉揉葉汲的後頸,在他嘴角啄了一口:“親愛的,上去等我好嗎?我和大哥說幾分鐘話。”

葉汲想說不好,但是看見步蕨眼中某種不容拒絕的光芒,勉為其難狀地說:“那你馬上上來。”

“好的,馬上。”步蕨微笑著目送他上了二樓。

在葉汲腳步剛跨上最後一階臺階時,透明的結界撐開在他背後,他看著樓下那一隅窄小的燈光,眸中閃過一道複雜的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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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他平時就是這麼相處的?”唐晏朝葉汲消失的方向略挑了一下眉,透過這個幾乎察覺不到的微小動作,無法辨別出他此時的心情是喜是怒,或者是微妙……

步蕨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他今晚喝得不少,此時酒勁上來了頭暈得隱隱作痛,他笑了笑說:“從很早之前我就對你說過,老三的性格沒你想象得那麼無可救藥。他的本體是水,註定他純澈淨透的本性,哪怕……稍微年輕時頑劣了些。”

“如果你把雨下三月,水淹七城當做稍微頑劣的話,那我無話可說。”唐晏面無表情地說。

步蕨溫聲地說:“誰年輕的時候沒有犯過錯呢,我那時候比他可混賬多了。”

“你和他不一樣。”唐晏深沉的雙目看著自己面容陌生的弟弟,“你所承擔的是我和葉汲都無法承擔的重任,你守護的是大地上億萬生靈,從他們生到他們死,迴圈往復。我時常懷疑,你究竟是以怎樣的恆心堅持了這麼多年。我在太清境中僅僅是看著,就煩不勝煩。”

聽著自家大哥難得的抱怨,步蕨不禁頗覺有趣,糾正他道:“不是我,是我們。這片土地上所有的生靈不僅是我在看護,你,還有葉汲,誰都少不了。否則我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唐晏沉默了,他緩緩靠向沙發,那張只是看上去略比葉汲他們成熟一些面容露出深刻的疲憊:“然而這樣的時間不多了。”

步蕨捧起茶杯的手一頓,愕然看向唐晏:“那個人真的打上太清境了,你受傷了嗎?”

唐晏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想透過文華進入太清境,但是被我及時發現了。可是雷部眾神的力量太過強大,他們是太清境中少有的能征善戰的武神,極其不好對付。我為了以防萬一,徹底關閉了六十四道天門。文華他們一部分逃進人間,大概是尋求那個人的庇護了。我和趙朗追尋他們的足跡下來,正巧察覺到老三的結界在這,便過來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