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莫測的身手。

對峙的結果以葉汲率先將人扔回地上為訊號,其他人稍作猶豫,將槍背到身後,紛紛湊過來扶起自己的頭兒,毫不掩飾滿臉的敵意盯著葉汲和步蕨兩人。

他們的頭兒倒算是個漢子,在自個兒弟兄面前被葉汲揍得鼻青臉腫也沒有勃然大怒,胡亂擦了兩把生理性的淚水,吐掉半顆碎牙,朝著葉汲伸出手:“不打不相識,認識一下,兄弟?我叫於城,這幾個兵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別怪剛剛開槍那弟兄,這塊是我國和鄰國領海的交界處,經常有鄰國的海盜出沒,動輒幾條人命,弟兄幾個不得不防著點。”

葉汲瞥了那幾人一眼,步蕨輕輕咳了一聲,他這才草草地和於城碰了碰手,沒什麼誠意地介紹道:“葉汲,步蕨。”

這麼一來勉強算是認識了,於城簡單詢問了他們的情況,得知他們和自己同伴失散後,於城遲疑了一下說:“前兩天我們在海邊救回來兩年輕人,雙胞胎,一模一樣,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呢。”

步蕨點頭:“雙胞胎的話,應該就是我們的同事,”說著微微一笑,他的外在不像葉汲具有那麼強烈的攻擊性,無形中讓幾個士兵不自覺間放下少許防備。

於城的手下對他們的身份還抱有極大的懷疑,在前領路時不時向後瞟兩眼:“頭兒,這兩人出現得太突兀了。那個姓葉的,身手絕對不是個普通人。”

於城的眼神始終向前,只有嘴角輕輕一扯:“瞎了眼吧,二狗。這兩個人中厲害的不是那個葉汲,而是能替他做決定的那個人。”

二狗先是不可置信,隨即眼神一緊,鬼鬼祟祟地朝後看了步蕨一眼:“那個小白臉?”

此時,“小白臉”步蕨也正和葉汲不動聲色地咬耳朵:“你和幾個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兵鬼較什麼真?”

葉汲氣哼哼地:“自己老婆當面被打,只要是個男人,都不能忍!!!老子沒把他丫抽的魂飛魄散,那是看在那身綠軍裝的份上!媽的,哪個部隊訓出來的驢蛋子,一言不合就開狙?換作老子當年的脾氣,折了他那杆破115從他喉嚨捅進腸子裡!”

“哦,是因為這樣啊。”步蕨敷衍地表示了下對他鬼話的信任。

葉汲頓了下,心裡才勉強壓下去的荒草忽地又躥起三丈高,毛躁躁地扎得他心癢,手也癢。

癢著癢著,摸到了步蕨某個部位上流連忘返。

步蕨臉色霎時一變,咬牙說:“葉汲!”

葉汲無辜地朝他眨了下桃花眼,那臉單純又委屈的表情奇異地和奶狗般的他重合在一起。

所謂一招鮮吃遍天,步蕨對屢試不爽的葉汲氣不打一處來,厲聲低叱:“你能不能別隨時隨地,不分場合地發情?”

葉汲立即特理直氣壯地回答他:“不能!”他甩了手脖子上的汗珠,不顧步蕨嫌棄的眼神,故意將汗溼的胸膛朝他挺了挺:“你男人的男人味不好聞嗎?”

步蕨回以他冷漠的一句話:“不好聞,滾!”

扶著傷員走在後面的小夥子目瞪口呆,喃喃地說:“怪不得你射了小白臉兩槍,和捅了姓葉的馬蜂窩一樣,這兩是對死基佬啊……”

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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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城他們所在村子位於沿海附近,穿過島中的這一路讓步蕨他們對蜃妖的體型有了進一步瞭解,葉汲一路罵罵咧咧:“特麼的,這隻蜃吃/屎長這麼大的嗎,都快趕得上彎彎一座島了!”

“我聽說,蜃的原型類似於蛤?”步蕨思考了下問。

“差不多,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隻巨型扇貝。”葉汲說著舌尖沿著雙唇掃了一圈,“親愛的,要不咱們把這些老鬼一把超度了,找個地把這蜃烤了吧。弄了點蒜蓉,扔把龍鬚粉。嘖,過癮!”

步蕨理智地提醒他:“首先,你得有個和它同體型的烤架;其次,你剛剛說它是吃/屎長大的。”

“……”葉汲如同被雷劈了一樣,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步蕨聳了下肩,他沿著剛才的思路繼續分析:“在海中,蛤類的天敵非常多。它卻平安無事地生長到這種規格,總有點說不過去啊。”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你懂。”步蕨索性將話挑明,“我認為可能有人在刻意餵養這隻蜃。”

“目的呢?”

步蕨望向若隱若現的海灘和村落,輕聲說:“蜃就和西方神話裡的海妖一樣,海妖的歌聲可以誘惑水手走向死亡。而蜃妖吐氣,幻化成的海市蜃樓,你不覺得有同樣的作用嗎?古人將海市又稱為鬼市,我認為是有一定來由的。在這方面,你比我瞭解得要更深刻。”

葉汲不說話,便是認同了步蕨所說。

走在前方的於城忽然回過頭,笑問他們:“兄弟兩說什麼呢,叨咕了一路了。”

步蕨以一種學術研究的專業口吻回答他:“我們在說扇貝的一百種吃法,目前我們初步達成一致,生吃既方便又鮮美。”

“……”

葉汲第一次發現,他老婆忽悠人的功力完全不遜色他分毫……

於城他們所在的村子熱鬧得出乎步蕨他們預計,或者說這裡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簡陋的海邊村落,已經達到了小型城鎮的規模。高樓,街道,市場,店鋪,無一不全。

如果不是這些形形色/色的建築跨越了幾百上千年的時代特色,步蕨會以為這是一個尚未被人發現的“海中桃源”。

古樸和近現代建築夾雜的鬧市尚且能讓人接受,畢竟現在有的地方領導也愛在cbd中心區搞個不倫不類的鐘鼓樓出來,給自己的政績添光加彩。那麼,街上行人身上的各式曲裾,大袖還有旗袍、短裙短褲,如同一鍋半生半熟、爛糟糟的大雜燴,充滿讓人難以下嚥的違和感。

偏偏,這裡的所有人沒有任何得異樣感。從不同時代被蜃妖吞進來的他們,其樂融融地生活在這裡,沒有絲毫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的事實。

“前面不遠就是我們弟兄幾個的家,我們不嫌棄的話,暫時在我們那住下休整休整。”

步蕨蜿蜒謝絕了他:“我們很擔心他們兩兄弟,能先帶我們去看看他們嗎?”

於城爽朗的笑容微微一凝。

哪怕只是一剎也被步蕨捕捉到了,他問:“不方便嗎?”

“是不大方便, ”於城蒲扇似的巴掌搓了搓,落在步蕨眼中即是心虛的一種表現, “不瞞你們, 那兩小兄弟飄到海邊時被夜光水母蟄了一口, 那種水母身上帶有可傳染的病毒,必須要進行隔離治療。”

難為他段時間內組織了這麼一長串的理由, 步蕨發現個有意思的事情,是不是當兵當久了嘴皮子都嘚啵嘚啵地特利索。比方說葉汲, 如果站在於城位置上的是葉汲,步蕨拿不準自己是否當真就被他忽悠了去。

葉汲不知道自家老婆拿他當了個不太正面的類比物件,他無動於衷地站在那,英俊到深邃的眉眼與大雪飄揚的天色一般陰沉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