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和默默點頭,他現在大概知道那人是誰了。

“那個人就是步蕨,我們都以為他死了。”冬無衣弓著腰,雙臂抵在膝蓋上,這個姿勢讓他彪健的身軀看上去有些佝僂,“其實早在葉老三跟在他屁股後面打轉的時候,我就應該猜到了。”他居然還有心情開了個玩笑,“有句歌兒怎麼唱來著的,任武林誰領風騷,我只為你折腰。這天上地下能讓葉汲折腰的,只有他二哥。”

“……”冬無衣的話在陸和心裡扔下一串重磅炸/彈,炸起一片臥槽、臥槽、臥槽,資訊量大得讓他當場宕機。

冬無衣看著他合不攏嘴的震驚模樣,噗嗤笑出了聲,笑完後他又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才又緩緩道來:“你不知道,當年的步蕨死後對我們來說是個多大的打擊。媽的,叫他步蕨還真彆扭。那時候不管是我們還是其他神官或者妖魔鬼怪,都尊稱他一聲二爺。至於為什麼叫二爺,”

他笑了一下,那笑容帶著一絲對往日的懷念,“天上老大,他排老二,老三是誰你已經知道了吧?雖然排行老二,但他活著的時候,天地不分上下,天官地官地位平等。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天上的還羨慕我們地下的自由不教條。二爺他……是個非常了不起的神。我是個粗人,除了了不起,也沒啥好詞形容了。”

陸和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在聽到步蕨的真實身份時仍然忍不住在手背上擰了一把,疼得他直擠眼。我去,敢情他成天“小步”來“小步”去,吆喝的是天道他親弟弟???

他已經不指望下輩子投個副部了,別讓他輪進畜生道里當豬玀就感天動地了。

“我在活著的時候是一個小國的校尉。國主昏庸無能,寵幸奸佞。有年冬天和鄰國交戰,糧草遲遲被押在後方不達前線。食物只剩下那麼點,分給傷兵都不夠。”冬無衣的神情像訴說著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我開始所有能吃的東西,自己的棉衣皮靴,草根樹皮,後來實在餓得不行就吃雪。大把大把的雪,塞進胃裡,凍得腸子都結了冰。再一睜眼,我就看到了步蕨。”

冬無衣想起那一幕,依舊清晰地好像就在昨天。冰天雪地裡,年輕的神祗手持長杖,屹立在獵獵寒風中紋絲不動,猶如萬仞高山。他惶恐又茫然,只憑著本能,顫抖地跪地,朝拜。

步蕨將他們幾個無主魂魄渡回泰山府殿,封作地官,揀選負罪受罰的魂魄,看有無可赦免之人,偶爾還幫著太清境那幫只會甩嘴皮子的揍揍妖魔。地官的能征善戰漸漸地揚名三界,最盛名在外的自然是他們的二爺。

所有人不會想到,有一天,他們的二爺會犯下滔天大罪,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消失了天地間。之後的劇情發展,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可又彷彿在三界眾生預設的情理之中。所有地官遭到了來自太清境的瘋狂追剿,一夜之間,泰山府殿前血流成河,世間再不聞地官之名。

冬無衣深深地將臉埋進掌心裡:“葉老三說得沒錯,是我們太廢物了,一直都想著有二爺頂在前面,天塌了也沒關係,卻沒想過有一天要護著他。”

陸和覺得這一刻的冬無衣像一個驟然失怙的孩子,有著對步蕨的敬仰與依賴,所以才會有對他離去的憤恨與難平。他忽然有點明白過來葉汲的話:“你把他們慣壞了。”

他的世界觀粉碎又重塑之後,只關心一件事:“你說的葉汲和他二哥,也就是步蕨,是那種關係???”

冬無衣:“……”

陸和同志滿心焦慮,辦公室戀情沒關係,搞戀情的是兩個基佬也能接受,可怕的這兩個基佬是親兄弟哇!這個作風問題簡直太嚴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是粉紅和劇情結合的一章!正式告白倒計時~~~我們葉汲同學告白,是需要一個準備過程的,憋大招呢。到時候要把他二哥,感動地淚汪汪(放屁,二哥這麼男人的才不會淚汪汪)

今天給大家推一個文!基友噠快穿,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去看看~文名《佛法無邊[快穿]》 作者:我愛吃山竹

文案:

“念汝多年修行不易,今重開空間壁障。待七世之後,若得功德圓滿,便會有羅漢接引汝去西方極樂界,成就神佛位。”

一道佛音降下,玄空就此踏上了輪迴之路。

然而每一世,玄空發現那裡都會有一個男人在拼命拖他的後腿!

——

玄空:“貧僧要成佛。”

魏延召:“我要讓那個該死的禿驢動凡心。”

快穿文,每一世都以為和尚喜歡自己·不要臉·霸道攻 x 真·一心向佛·目下無塵和尚受

留冬無衣一個人在醫務室裡靜靜, 陸和轉回到綜合辦公室,一眼看見佔據了半面牆的大衍堪輿圖, 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大衍堪輿圖上萬千氣澤, 瞬息萬變, 陸和只瞧了一眼就頭暈眼花,暈機似的站都站不住。

葉汲心不在焉的聲音遙遙從辦公室一角飄來:“老陸, 圖裡附著老二的一點精魄。你一個凡人承受不住,少看, 看多了不會懷孕但也會吐。”

“……”陸和心酸地想,凡人怎麼了,凡人吃你家大米了?凡人起碼沒有你們貴圈真亂!

葉汲腦袋後和長了眼睛一樣,瞅見了他糾結成麻花的一臉, 從比豬窩還亂的辦公間裡伸出條胳膊, 招小狗似的招招手:“來來來,老陸,和我說說, 我開導開導你。冬無衣那傻逼是不是和你憶苦思甜,又吐槽我們家老二了?”

陸和打好了很多腹稿,但是一見葉汲趴桌上搗鼓的東西,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吸住了:“這是什麼?”

一米多長, 寬半米不到的一塊木料,焦黑得和剛從火堆裡扒出來似的。葉汲眉頭緊鎖, 攥著把銀光小刀,來回比劃了半天, 遲遲下不去一刀,回答得高深莫測:“手工藝品。”

他說著從一桌亂七八糟的碎料裡翻出個金絲邊眼鏡,就手架在高挺的鼻樑上。這麼一遮遮去了七分匪氣,犀利的眸光柔和了下來,分外專注,乍一看像個……

衣冠禽獸,陸和腹誹。

葉汲突然語出驚人:“老陸,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

陸和被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否認,“你想多了。”

葉汲嘿嘿嘿直笑,他賤兮兮地一笑,立即就被打回了原形,煞有介事地屈指頂了頂眼睛:“老實和你說,我當兵那會本想著退伍後來燕大混個教授噹噹的。三百六十行差不多都入過了,就是沒當過教書育人的人民園丁。”他捏著刀沿著木料邊沿勾出條漂亮的紋路,頗為遺憾地說,“可惜被大領導捷足先登,給挖過來了。”

“……”陸副主任替倖免於難的莘莘學子們捏了把冷汗,違心地說,“領導也是慧眼識人,人盡其用。你這一身本事不到第四辦公室護國安邦,跑去教書,那不是明珠蒙塵,大材小用嘛。”

葉汲被誇得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深以為然地點了下頭:“是這麼個道理,”他突然毫無防備地問,“你剛才是不是打算找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