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汲被它寒磣得抖了抖雞皮疙瘩,“您老可閉嘴吧,老子那副七竅玲瓏水晶玻璃心肝上從來就沒刻過你的名字。”

毛團哀怨地哼唧了一聲,仰著肚皮翻了個滾:“我知道您老人家心裡從來只有那一位亙古不變的白月光、硃砂痣,心心念念地惦記著,緬懷著,時不時對著遺像打個小飛機啥的。可有什麼用呢,人家死了千百年啦!你還跟個王寶釧似的苦守寒窯十八載,哦,一千八百載都有了。有毛用?”

咕嘰咕嘰地吐槽了半天,毛團終於發現哪裡不對勁了,擱平時葉汲早把它吊起來左右開弓,揍得連它媽都不認識,今天居然屁都不放一個。

毛團抬著兩爪捂著眼睛謹小慎微地看去,卻對上步蕨忍著笑的眼,小心臟噗咚狠狠跳了一下。翻了個跟頭,立即優雅乖巧地坐好,侷促地踩了踩爪:“你好呀~”

“你好。”步蕨含笑問了聲好。

毛團矜持地抬起爪,讓步蕨握了握,歪著腦袋好奇地近距離觀察了下他,滿臉“天真”地問:“你就是我們三大爺的新歡嗎?”

“……”葉汲一個手抖,差點將車開上綠化,車毀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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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縣公立幼兒園,鐵門緊鎖,門崗室的桌面上攢了層薄薄的灰。鐵門縫後五彩斑斕的教學樓靜悄悄的,中午天陰了,失去溫度的光線給園內的遊樂設施投下一層陰影。

此種情況,步蕨和葉汲都不意外。出了這麼大事,園長頭再硬也扛不住群情激動的家長們。別說,葉汲開始有點佩服陸和的手段,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居然還能爭取來三天時限。

“要是我兒子不見了,別說三天,三個小時找不到我就得拆了這幼兒園了。”葉大佬將一身匪氣表現得淋漓盡致。

步蕨遙望掩在陰影中的樓棟,沉思的神情裡幾分探究又幾分困惑。

兔猻仰著餅狀的臉:“三大爺,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不能生,沒兒子。”它跟著又往葉汲心口紮了一針,“就您這回形針屬性,將來有媳婦兒了估計也生不了。”

“……”葉汲神情冷酷地跺了一腳兔猻又短又粗的尾巴,心塞塞地轉頭問步蕨,“咱進去瞅瞅?”

他話音未落,不遠處的樓道口裡極快地閃過一束白影,葉汲驚奇不已:“喲!現在的小鬼膽兒都這麼大了?”

步蕨忍無可忍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別再在光天化日之下口無遮攔,來往行人看他們的眼神已經夠奇怪了。

那一眼看得葉汲翻牆進去時整個人都還輕飄飄的,兔猻見不得他這騷浪樣兒,毛絨絨的爪兒按住胸口,捶胸頓足地嚎啕:“我的二大爺啊!您才走了幾年啊!您要泉下有知快回來看看這個不守婦道的男人吧!”

剛落地的步蕨一個趔趄。

葉汲哼地一聲冷笑:“用不著你提醒,你二大爺走了一千八百三十六年零三天!不過!”他意氣奮發地一擺手,“這都不重要了!我們要著重現在,放眼未來!”

“……”完了完了,三大爺這次真得瘋得不輕了,好好一個流氓,思想境界居然突飛猛進上升這麼高。兔猻愁苦地看了一眼前不久還被葉汲看不順眼的“小妖精”,又看看葉汲,其實也沒啥不好

它眼睜睜地看著葉汲守著一座墳守了一千八百年,連它這個看客都累了。

步蕨沉默地垂著眼,任誰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絲毫端倪。

葉汲知道他聽著在,可是不知道他是否聽進了心裡,又會有什麼反應。步蕨的平靜讓他罕見地有些不安,還有些焦躁,好在這種忐忑沒有持續多久,白鬼影再度從他們面前跑過,一陣風似的跑上了二樓。

步蕨被它的大膽給驚住了,葉汲玩味地摸摸下巴:“這小鬼是公然挑釁啊。”

兔猻嘆了口氣,挑釁誰不好挑釁這個活閻王。

兩人一猻鬼鬼祟祟地跟著那束白影穿過二樓南北斜廊,慘淡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斜長。也許是角度的問題,步蕨的影子呈現出一種令人心驚的寡淡,風一吹就散了般。

平地上真起了一陣烈風,猛地刮向步蕨身後的長影。

葉汲腳步一頓,冷冽的水氣與熱風幾乎同時出現,還未碰撞到一起,一根細小的紙棒突兀地從他視線裡飛過,直直釘在了步蕨影子裡。渙散的身影變得清晰牢固,熱風打了個寂寞的旋,如它出現一般又悄無聲息地散盡。

“被盯上了。”葉汲手挎兜,神色明暗不定。

步蕨不甚在意地說:“早晚的事。”

葉汲朝他歪歪頭,眼底方才的陰霾似從未出現過,眼神清亮得像個少年:“糖好吃嗎?”

他的模樣讓步蕨想起極其早遠的一段時光。天地的界限尚未如此涇渭分明,初生的河流帶著對未知世界的忐忑,還有無限的希望,沿著山川的脈絡細細流淌。水澤蔓延過大地,滋潤了土壤,綠葉枝椏由此生長,結出果實。活潑的河流託著果實送到他面前,步蕨記得那時候的河水亦是一樣的清澈透亮。

至於後面的雞飛狗跳他就不願回想了……

回憶讓步蕨神情柔和許多,他這張臉談不上多俊俏,唯獨笑起來很戳心。

例如此時就戳中了葉汲毫無防備的心,他心尖指尖都有點癢,蠢蠢欲動地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結果步蕨隨即斂起笑意,看向那扇門:“園長辦公室?”

“……”葉汲心裡的小火苗,噗呲,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身體非常不舒服,回來就鬧肚子,堅持寫到現在也就寫了半章,非常對不起大家。明天補齊剩下的半章,為表歉意,給大家發個謝罪紅包。

昨天的半章補完,這兩天出門在外,又有些水土不服,更新頻率有點波折。大後天開始,繼續日更不變,同時找時間補給大家雙更。謝謝小可愛們的支援~

還有,恭喜兩位男嘉賓成功牽手23333步蕨與葉汲碰了碰眼神,葉汲毫不客氣地往前一步。步蕨愣了下就要攔他,葉汲抿唇笑了下,懶洋洋地說:“你放心。”

他說著從兜裡掏出雙白手套,煞有介事地套好,搭著把手輕輕一擰。咔噠一聲輕響,沉重的防盜門掀起灰塵飛舞在蒼白的陽光裡,門後掩藏的黑暗露出一條縫隙,像一隻幽黑的眼凝望他們。

葉汲矜持地對步蕨說:“看到沒,就是這麼專業。”

兔猻的爪指向正對門的監控:“專業的不應該先想法關了它,抹掉作案痕跡嗎?”

“……”葉汲笑容頓了頓,橢圓的監控頭突然爆裂砸碎在地上,在兔猻驚悚欲絕的眼神裡他和個沒事人一樣推開門,“多大點事兒啊,你們說是不?”

步蕨一言難盡地看著碎裂的攝像頭,幾秒後他想了想彎腰撿了起來,自然而然地揣進兜裡。

“???”兔猻冷眼旁觀,奈斯啊,兩個神經病配一臉啊。

葉汲一進門,雙眉向上一挑:“喲呵,夠闊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