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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屠龍者

他不知道他們走了多久。他已經徹底失去了時間的概念。這大概和那他孃的什麼五維空間有點關係。他跟在雷斯林身後,只一心一意看著他端著的油燈。最後,他們停在一間密室前。

“我想你能開啟。”雷斯林給他讓出道。奇德看了看鎖孔,不是太難,他折了鋼絲,花了一刻鐘時間開啟了保險。

小雷要偷的東西,安保居然做得那麼差勁,奇德真是要瘋了。

雷斯林推開房門,裡頭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伴隨而來的冷氣凍得他直哆嗦。

“它可真有、真有力氣。”奇德看著房間中央的石臺,沒話找話。石臺上鎖著一本書,足有半人多高,有著黑色的封面和發黃的內頁,鎖他的鐵鏈又粗又大,比奇德的手臂還要粗。看樣子它很不喜歡被囚禁起來,此時對著他們又叫又嚷。

“別亂動。”雷斯林帶著毛線走進了房間。出人意料的是,他繞過了石臺,朝更深處走去。這一回他消失了更久。奇德想拉一拉他的毛線,試試看把他拉回來,但是毛線是隱形的,他找不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越來越著急,打算去裡頭碰碰運氣。“該死的,我真不該讓他一個人去!”

但是他當他繞過石臺的時候,那本大書突然朝他的位置撲來!它的內頁刷刷翻動,然後開始發出金黃色的亮光!奇德的整個身體都麻痺了!他的眼睛被那金光攝住,然後,他的腦海裡突然湧進了無數咒語!他的頭像是針扎一樣疼!他慘叫起來,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雷斯林大喊:“奇德!”他已經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奇德看起來痛苦極了,眼睛翻白,嘴角溢位白沫,狀似癲癇。雷斯林靠近他的時候感覺到強大的魔法阻抗。他憤恨地回頭看了一眼,□之書被綁在石臺上,居高臨下,似乎得意極了。它啪啪拍打著自己的扉頁,把鐵鏈子扯得叮噹響。

“科……科……”奇德在地上打滾,他試圖說話。雷斯林用力按住了他的嘴。很明顯,一句咒語逃了出來,潛伏在奇德的腦海裡。它想跑出來,藉由奇德的嘴,但是奇德在阻止他。不用他囑咐,奇德就知道這一定是什麼非常可怕的東西。

雷斯林試圖進入奇德的意識中,但是他發現那句咒語有很強的排斥性。除了奇德它不肯親近任何人,包括雷斯林。

雷斯林知道時間不多了。他背起奇德,抓著毛線匆匆往下跑。□庫被開啟的訊息,不出十分鐘就會被保衛科知道。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他必須趕緊離開。

幸運的是,保衛科三十多個人高馬大的法師正在試著對付蘭斯,雖然後者表現出一種人畜無害的乖巧,也不妨礙他們對他的危險性作了很保守的評估——極度危險。巫師之塔的外面有很多夜行者,他們知道,能潛進塔樓中的都是其中的行業領頭人,這意味著眼前這個傢伙能在他們唸咒語的減短時間內逼近,並且一刀捅死他們。保衛科的成員們指天發誓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們把他全副武裝地押到了巫師之塔的頂樓。巫師的理念總是很直接,身份地位決定樓層,這個罪犯應該交由校長來處置。

校長年紀很大了,有一把花白的鬍子,臉上的褶子能夠夾死蚊子。幸虧這個行業的能力與體力無關。他是現在大陸上最受人尊敬的巫師,很大原因是其他受人尊敬的巫師都在這座巫師之塔裡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屍體至今沒有找到。

校長看了眼蘭斯:“北方人。”他說,“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蘭斯吹了個口哨:“我奉皇帝陛下的密令,來這裡找一個人。皇帝陛下說他要活的。皇帝陛下說過希望您能協助我這樣的話,可是我覺得只是抓一個小男孩,並不需要勞駕您這樣的大人物啦。”他一邊嘴裡沒溜,一邊環視著這個圓形的大廳。大廳的裝飾富麗堂皇,到處都是銀飾,銀飾,銀飾,但偏偏頭頂籠罩著的卻是黑色玻璃,蘭斯抬頭能看到今晚烏雲密佈的天。這大概就是巫師之塔的頂端,除了天台上引人注目的三座巨大石雕——古代英雄什麼的——沒有什麼再能夠阻礙他的視線。一群黑色的渡鴉在上面棲居,看上去對今夜的大風不太滿意。蘭斯把眼神從天花板上拉回到校長的身上。他那把設計恐怖的座椅讓他不太像個校長,倒像個教皇。這一定是跟巫師的老對手——教廷學來的,知識分子的自尊總帶著點傻氣。

“我想我能有幸得到那個人的名字。”校長緩慢地咬文嚼字。

“雷斯林·伊蘇謝爾。你知道的。一個伊蘇謝爾正在您這裡進修。”蘭斯流暢而又歡快地重複,“皇帝陛下想要活的。”他聳聳肩,“活的比死的有趣,特別是握在自己手心裡的時候。”

校長笑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真是不怎麼雅觀。說實在的,全身上下除了那雙眼睛,他都老得可以進墳墓了,可偏偏那雙眼睛兇猛,嚴厲,精明,讓人不敢小覷。他舉著自己的法杖站起來,蘭斯驚訝於這個頹廢的老人竟然能挺直脊背,而且他的高度也給了矮小的他一點深重的打擊。總之校長站起來的時候,那陣穿堂而過的風以及冷冷的笑聲再加上突然驚飛了的烏鴉,營造出一種逼人的威懾。

“他真喜歡玩兒這一套。”蘭斯眯著眼睛想。“他怎麼不打個雷?他孃的。”

窗外閃過一道雪白的巨雷,然後是震耳欲聾的雷聲。蘭斯無能為力了。他勉強保持著禮節性的微笑。伊蘇謝爾對老人總是很禮貌。

校長掏出一張羊皮紙。“真是巧了,北方人,”他說,“皇帝陛下的書信剛剛由渡鴉傳來。他讓我就地處決一個伊蘇謝爾。我想你對這件事不會不知道吧?”他鬆開手,羊皮紙被無形的風託著,在半空中打了幾個圈,懸浮在蘭斯眼前。他感到肩膀上保衛科大漢們的手按得更緊了。

“對不起,我識字不多,而且這上頭寫的還是花體。您的眼睛真好。”蘭斯不忘恭維他。“但我還是相信您。不過您願不願意相信我呢?也許皇帝陛下送出信後改了主意,所以才叫我。我可是快馬加鞭,就為了讓您刀下留人。”

“真有趣。”校長微微仄歪了下頭,羊皮紙篷得一聲從底下開始著火,沒一會兒,整張羊皮紙就變成了一蓬烈焰。蘭斯微微瑟縮一下,他不知道這個老頭子想要幹什麼,也許他再一歪頭,他蘭斯就會烤熟了。

“那我們來問問皇帝陛下不就完了麼?北方人。”蘭斯的眼前的火開始遊移,那些火光拼成字母,單詞,句子,然後像流星一樣從他眼前隕落,落在他的身前,變成了一堆灰燼。校長一隻眼睛大一隻眼睛小地望著他,似乎在等待他有所反應,蘭斯雖然帶著鐐銬,也還是非常老實地拍起手:“漂亮!真漂亮!”

鼓脹聲飄蕩在空蕩蕩的大廳裡。保衛科的漢子們一聲不吭。他們發誓沒有人敢在校長面前那麼肆無忌憚。有一瞬間他們都試圖離那混小子遠一點,因為校長看起來是那麼得想把他就地幹掉,誰知道會不會波及到他們,但是校長不久之後就笑了起來。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誰叫校長走得是神秘路線,這是巫師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