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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至於您說的獎項,我承認,我投稿除了想要嘗試一下自己的水平外,也是奔著獎金去的。雖然我很想要那筆錢,但是這與我的私心比起來,還是太輕了些。”

強尼顯然沒有準備好應對這種原因的說辭,他有些糾結的拿起咖啡杯胡亂喝了幾口,藉此掩蓋自己的尷尬和糾結:“呃,好吧,其實作者中有你這種心態的人並不是沒有。那些非天賦者的原人作者,寧願不寫造,也不願意交給別人寫造。他們的想法也和你一樣。雖然我不是贊成這種觀點,但是我也能夠理解一些。這麼說,你以後的文章是不是也——”

布萊克鄭重點點頭:“以後的事情誰都無法預料,但至少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我不太可能會改變這種想法。您也不用太遺憾,歐盟至少比泛亞還是強一些,至少我的文章還能夠作為純文學來發表。”

“說的也是。”強尼的表情略微釋然了些。他垂眼思考了幾秒,然後抬眼道,“好吧。既然你打定了注意,我也不繼續勸說你了。明日之星雖然……算了,不提這個。其實《傳說》本身還是很看重文章的文學價值的。如果你還有好的文章,歡迎來投稿。除開一些商業性質很強的活動,編輯部要受投資商的制約,平時對寫造授權看得並不是那麼重要。”

“我明白。”布萊克微笑著回答。

西十六區的聖約翰大教堂。

此時此刻,一對新人正在裡面舉行婚禮。

白色的百合和粉絲的玫瑰扎滿了整個教堂,白色的天使位列兩側,擺著吹響號角的姿態。潔白的輕紗挽在彩色的玻璃窗戶上,教堂中微風吹拂過它們,又彷彿附身其中,給置身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如置雲端的感覺。

坐在最後一排的一位穿著淡藍色大衣的女士輕輕將一張畫著天使雙翅的白紙放在椅子上。

一瞬間,畫在教堂天花板上的彩繪彷彿被注入了無限的生命力,從靜止不動的死物變成了靈動的世界。穹頂之上白雲飄動,太陽的光芒如同透明的黃金撒了下來,一隻美麗的天使從五彩斑斕的壁畫中伸出線條優美的手臂,白色的雙翼悠然舒展,微光在羽毛間閃動,聖潔無比。

天使靜靜落在了參加婚禮的眾人之中。然而即便是離他最近的新郎新娘也如同沒有看見他一般,兀自幸福地沉醉在彼此的擁吻中。

“你是誰?”天使的聲音猶如發自天穹,純淨空靈。

“西十六區狼族第八小隊隊長艾達漢森,請求對話。”艾達站了起來。坐在她身邊的其他賓客對於這位行為突兀地女士一點反應都沒有,依舊帶著微笑看著信任,彷彿與她不在同一個次元。

“你有什麼事情?”天使問。

“我小隊的五名隊員以及貴方前來協助行動的邦妮、法蘭克等人在行動中失蹤。我恐怕他們現在處於危險之中。”

天使尚未做出回答,另外一個聲音響起:“事情經過是怎樣的?”

艾達抬頭向聲音來源看去,卻見原本正在主持婚禮的神父從上面徑直向她走過來。而臺上一位一模一樣的神父正在為新人祝福。

“你好,我是本區天使軍團的負責人尤金。”

你或許不是紙人

“約克先生,不知道今天在白蘭大橋的參觀您是否滿意?如果有任何不周的地方,請您隨時指出,我立刻重新安排。”艾伯特本森站在熱氣騰騰的溫泉浴池邊,身體微躬,語氣恭敬。

浴池中的人影背對著他,聽見他的話語,只是略略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艾伯特笑容可掬地回答:“約克先生不用客氣。”他頓了一下道,“我還要感謝您指出我屬下戴維斯的異常。雖然他沒有資格覲見您,但也多次懇求我代為轉達謝意。”

人影似乎對他的這番感激涕零不但沒有表現得愉悅,反而越發冷淡。艾伯特對這人的脾氣也略知道一二,明白對方已經不樂意自己打攪,便馬上告辭離去。

離開了溫泉酒店,艾伯特像是變了一個人。剛剛畢恭畢敬如同多年的老僕,此刻卻是虎步如風,目光如炬,全身的氣勢陡然不同。等候在酒店外的僕人立刻亦步亦趨地跟上,為他披上如同夜幕一般黑的呢子大衣,帶上帽子。一瞬間,這個西十六區的領主又變成了眾人熟悉的模樣。

“事情進行怎麼樣?”艾伯特一坐進轎車,便問道。

坐在副駕駛上的戴維斯早已經回過身,忙道:“和計劃的一樣,一共兩名紙人,五名原人,全部落網。”

“人在哪裡?”

“隔離關押在黑牢中。”

“不要在出紕漏了。一點小事,丟人都丟到約克家的人面前了。”

“……是的。先生。”

“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們的目的只是為了去掉招新名單中的某個人名,這倒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能夠重建這麼多人的記憶並且幾乎沒有出任何紕漏,這本事倒是不賴。我的想法是先關上兩天,審上一審,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如果能夠為我們所用,那便罷了。若是不識時務,也不用留他們的性命。”戴維斯輕描淡寫地說。

“能夠讓這麼多人費心的必定不會是普通家庭出身的人,你已經栽過一次跟頭了,還是小心為妙。”艾伯特冷聲警告。

“是的。這次我一定會注意的。”戴維斯低頭道。

西十六區的市政廳中。

一個穿著厚厚灰色棉衣的中男子走到服務檯前問:“請問申請部長招新辦公室在哪裡?”

服務檯的小姐微笑著問:“您的通知書?”

男子拿出一張紙遞到服務檯小姐的面前。

“三樓右轉第二個房間。”

男子望著她的眼睛,笑了一笑,道了謝,邊向樓梯走去。

服務檯的小姐被他這一笑,笑得有些精神恍惚,心道,這雙眼睛真是迷人啊。這個時候她的同事走過來問:“那人是做什麼的啊?”

“啊……他只是來問問廁所在哪裡。”

三樓的人並不多,男子微笑著向每個路過他的人招呼,每個見過他眼睛的人都產生了相同的想法:這真是一雙迷人的眼睛啊。

找到了他此行想要的東西,修改掉電腦裡的以及紙質的記錄,男子又重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方才對著辦公室裡的三人笑了一笑,悄然離開。

三人的眼神有了一瞬間的恍惚,然後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重新拿起手頭的工作繼續。

男子走出市政廳,招了一輛計程車離開。他中途換了三輛計程車,甚至還步行了好一段路,最終在一家小旅館停了下來。在旅館中,他摘下發套,撕下粘在手上的指紋手套,洗掉化妝品,拿出鞋子裡的增高鞋墊,將外套褲子鞋子都換了下來裝進揹包裡,最後帶上帽子和墨鏡,從窗戶裡爬了出去。

西蒙鎮的牛排餐廳。

濃妝豔抹的女士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咖啡,似乎對窗戶外的風景十分感興趣,但她總是在變換姿勢的雙腳卻暴露了內心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