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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青年見郝部長只是對著他五顏六色的頭髮皺眉不做聲,便將筷子往桌子上一扔,挑著嘴角有些輕佻地笑了笑:“郝部長,你我都是紙人,何必用原人的習慣來看待彼此?你明知道我雖然外表看起來年齡比你小,但出生的卻未必比你晚。可你擺出一臉‘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樣如何如何’的表情,實在是令人不快啊!”

郝部長抬抬眉,看著面前的清蒸鱸魚,手指動也未動:“史將軍未免有些偏激。既然知道你我是紙人,相貌性格都是人為設定過得。你的新潮另類在我這老氣橫秋的人面前不受待見也是正常,又何必生氣?”

到平朔已經三天了,想見的人沒有見到,不想見的人倒是處處碰頭,也難怪郝部長心情不悅。再見到對方刻意擺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得更為厭惡。其實從對方故意請客卻又找茬的行為,郝部長就可以感受到一股按耐不住的煩躁之意,天性賦予的沉穩和內斂終究讓他在這張餐桌上顯得更加有底氣一些。

“今天約郝部長出來其實也是想交流一下。”被稱為史將軍的青年不客氣地說,“雖說你我各自立場不同,但是不管怎麼樣,總要見到人才能開始使手段。平朔方面整天拿幾個小屁羅羅來敷衍我們,也不知道那真正的主事人到底想怎麼著?我是個急性子,不想這麼沒完沒了的等下去,總得做點什麼逼他們出來才行sf系哈利。”

“史將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問我。”郝部長依舊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淡笑。

笑話!想逼人家出來,又不想一個人出面得罪人,便想扯上曙光,沒門。當然,他也不會阻止獨遊的人自己做點什麼。

只是話說回來,如果能夠先人一步找到平朔的主事人,顯然會更有優勢。不過平朔數千萬人口,從何處下手找呢?郝部長的心思從頭到尾都沒有在面前的佳餚上放過,開始有些埋怨自家的情報系統太慢了。

兩位泛亞最大紙人獨立運動組織的骨幹在這邊心思各異地用餐,與他們僅僅一牆之隔包廂內的眾人們卻透過螢幕將他們的舉動和對話盡收眼耳。

“這兩個人你們怎麼看?”眾人中首先說話的卻不是那些看起來更靠譜的成年男女,而是一個小女孩。

這小女孩長得很好,可以用十分美麗來形容。只是這種美麗卻給人一種無法迴避的違和感,彷彿是從二次元中走出來的人物一樣,精緻而魅惑。

被問的物件有五六個,然而他們中卻沒有一個敢開口表達自己的意見。一個女性先開了口,語氣十分恭敬,恭敬到已經有些諂媚的程度。

“我們哪有這個看人眼光?輕音小姐覺得哪個好,便是哪個好!”

其他人頓時聲聲附和,點頭連連。

小女孩掃視了他們一眼,冷淡的表情裡帶上一絲不耐:“我早就跟你們說過。當初救你們不過是一時看不過眼你們的處境。但是指望我們在這裡待上一輩子是絕對不可能的。日子終究是你們自己要過,所以你們最好想清楚。我不會替你們做什麼選擇。”

幾個成年男女的臉色登時變得尷尬起來,你看我我看你,眼神焦憂無比。

小女孩道:“再給你們三天時間,不論你們做出什麼選擇,又或者什麼選擇都沒做,我們都會離開。”

這幾人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小女孩說這樣的話,惶然無措道:“輕音小姐,賀公子,你們就不能留下來嗎?平朔地方小,我們又都沒什麼本事。你們一走,我們肯定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的……我們發誓,一定唯你們兩人馬首是瞻,絕對不會奢望別的什麼。”

縱然幾人說得聲詞懇切,然而並沒有什麼作用。小女孩似乎連話都懶得再說,輕哼了一聲,便見桌上的水果紛紛躍起,如同下冰雹一般向幾人砸去。待他們哀嚎著奪門而逃,那些水果才無力地落到昂貴的地毯上。

適才在小女孩和那幾個成年男女的談話圈外不遠處還站著一位青年男子。男子的裝扮卻是一襲少見的素色古風長衫,身姿挺拔,背劍而立,竟恰似從仙俠小說裡走出來的一般。

目光落到弄髒的地毯上,青年男子嘆喟道:“如果他們自己不能立起來,選擇那方其實沒有什麼區別。”靠著他人的仁慈和施捨才能過上的好日子不過是沙丘上的城堡,在太平盛世或許還能維持,但如今那樣的日子,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他們心裡想什麼我還不清?這麼多年受原人壓迫太過,已經是奴性難改。一面憤恨著自己為什麼受這種罪,一面卻又沒有勇氣來改變。”小女孩的語氣中沒有怒其不爭的同情,只剩下嫌棄的鄙夷,似乎是有些後悔救了這些傢伙。

“你真打算放棄平朔這個地方了?”背劍青年問道,顯然對於平朔這塊地區的處理決策,他已經完全給了這位同伴。

小女孩聽得他這樣問,本來冰冷的表情竟然發生了變化,她微微挑了挑嘴角,笑得有些微妙:“雖然不是辛苦得來的東西,也不想平白給不喜歡的人。本來之前不過是玩玩,但是聽說到那個傢伙的勢力似乎也打算攙和進來,所以我倒想趁機看看,這麼多年他到底變成什麼樣了?”

李微生的異能

簡墨乘坐的列車才進入平朔,簡要便收到了萬千發來的警示:有人正在查探他們的行蹤並一路跟隨,來歷和目的都不明確,注意小心為上。

這樣的資訊簡要幾年來已經收到過幾百次了,尤其在簡墨是李君瑜之子的傳言被傳播來後,求合作或是求人頭的便紛沓而至。簡墨有時還很樂觀的自嘲:小爺也成了習慣隨時遇到刺殺的人物了。

只不過在簡要的重重保護下,簡要的行程並不是那麼好查探到的。萬千的提醒並不能忽視。

平朔的一切雖然看上去寧靜,但人心浮動的跡象也隨處可見。簡墨很理解這種不知道未來的生活會受控於誰的心情,畢竟此刻大多數人的命運還是抉擇於小部分人的談判——平朔目前的掌控者與曙光、獨遊以及其他的紙人勢力,包括紙人部落在內的代表們漫天喊價和就地還錢。

可惜簡墨不知道,平朔這批獨立“先驅們”還沒有這種“高層次”的覺悟。他們倒是真的是在為紙人們將來在平朔這塊土地上如何生活而頭疼得傷神傷肝,不知如何抉擇。這不光是簡墨沒有想到,其他前來談判的代表們也都沒有想到——有膽子揭竿而起併成功獨立八個區的人竟然沒有主見到這個地步?

沒有去見鄭鐵,但不意味著鄭鐵不知道簡墨到平朔。雖然平朔不是紙人部落影響的區域,但這個敏感時期每一個進入這裡的外地人都有可能成為競爭對手,鄭鐵不可能不留意。只是在他打算請示是否碰面之前簡墨就與某些人狹路相逢,時間卡得只能用一個巧字形容。

這裡的某些人包括曙光、獨遊以及其他幾個紙人勢力的代表,除了鄭鐵之外基本上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