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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那就看看造紙管理局的態度吧。如果他們願意和平相處的話,我們也沒有必要錙銖必較。但是如果他們咄咄逼人的話,那說不得要給他們一個教訓。”鄭鐵斬釘截鐵地說。

可問題是,這世界上真有那看不清楚形式,想要從中撈點什麼好處的人。

“為什麼要放任這樣一個危險的武裝力量不管,我們應該防微杜漸,趁他們還沒有勢大的時候將他們一網打盡!”李微言叫道,一副不敢置信地表情。

“打他們?”穆司令將打火機往桌上一扔,“什麼理由?什麼罪名?他們衝擊了誕生紙檔案庫,還是襲擊了政府軍?人家沒招你惹你,你拿什麼立場打人家?要說他們是一個有組織的武裝力量,泛亞多了去了。別的不提,正和你爹談判的僱傭局就有幾十上百個,你都去殺一殺?你到底是政府還是土匪啊?”

李微言頓時無言辯駁,只是眼底仍有些想不服的神色,在那裡轉著眼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穆司令抽了兩口煙,吐出一口淡藍色的菸圈,眼睛半眯著,嘴上哄著李微言,心裡卻像:這位小爺真是蠢得沒救了。不管李家老三怎麼拉攏,有這麼腦子不清醒又刻薄寡義的接班人,誰都不要指望有好日子過。李微生雖然現在看起來勢弱一些,看著倒像是個知情識趣的主——或許他可以考慮一下?

說起來,紙人部落的那一位也算是李家人,不過那一位看起來倒是一個主意大的。放著李家大好資源不沾,寧願自己白手起家,本事大是真,但也絕對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主。他身邊早有一套班底,自己此刻就算腆著臉巴結,人家也未必會多看一眼。

李家最大的優勢,說白了,就是勢。從第一個紙人誕生以來,幾十年來積累下來了,蔓延在各個領域的人。上到政府機關,下到黑社會小混混,你不知道到底哪個角落沒有李家的眼睛和人脈。包括穆司令他自己,也一樣是李家的人——儘管因為性格和能力,他總是嘴上喜歡和李德彰挑釁一番,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忘記了自己的立場。這個立場或許他本人並不喜歡,但是他卻無法違背,因為這是他安身立命之本。有李家作背景做後臺,他能夠位高權重,能夠呼風喚雨;一旦離開李家這個後臺,他的天賦縱然和現在一樣不變,但實際上什麼都不是了。

穆英相信,和他一樣的李家的人很多,想要擺脫李家的控制和擺佈,但是卻不能。離開李家不一定會死,但是他們將面臨的處境,已經會與原來有天壤之別;背叛李家的話或許也不一定會死,但一定會感覺生不如死。

時間不早不遲,在天遠市被紙人部落佔領的第五天,造紙管理局來人了——是一位態度和藹的政府官員,他表情真摯地稱讚紙人部落是“義舉”,將叛軍驅逐出天遠市是“合情合理並且值得讚揚的”,並且對政府沒有及時保護東平的居民表示歉意,然後承諾如果在重建工作上需要他們協助的,一定不要客氣的開口。

不管對方這番話說得是真心還是假意,起碼明面上大家都過得去。鄭鐵也沒有刁難他們,乾脆地撤去了天遠市的防禦,放政府軍進來。

實際上鄭鐵派遣佔領天遠市的基本以異級為主,一支只有異級的武裝隊伍,撤與不撤防禦與傳統戰爭相比來說,影響程度並不算很大。原人打仗講究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異級組成的武裝力量,可以隨意位移,可以隨身攜帶武器、軍糧、通訊裝置、醫療裝置等各種物資。他們可以隨時佔領有利的地理位置,可以快速地轉移人員,只要受過比較嚴格的軍事訓練,聽得懂命令和安排,打起仗來真的不要太方便。如果政府軍進來之後想要反悔,對部落有所舉動,鄭鐵馬上就可以重新佈置起戰場。

不過,即便現在造紙管理局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鄭鐵也不可能真的單純到將已經到手的天遠市完全拱手相讓。原來佔據這裡的曙光離開了,部落的勢力自然而然會接管。他留下一部分紙人,讓他們化整為零地潛入到天遠市的各個角落,如同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造紙管理局就算知道也沒有用,他們總不可能對一群在天遠市正常工作生活的紙人說什麼吧。

就在這個時候,多個媒體上開始掀起新一輪的浪潮。

“……紙人部落的做法看起來無可厚非,但是面對一個立志解放紙人的自由獨立運動組織,如果他們真的是堅持自己所謂的和平共處的精神,就應該提前表明自己的所在,這樣就完全可以避免誤傷。”這是暗示紙人部落應該將自己實力所在的所有區域都公佈出來。

“一個小小的名不見經傳的紙人部落,成員原人和紙人摻雜,卻有一個如此崇高如此神聖的組織宗旨……我很懷疑這個宗旨是否真的能夠貫徹下去,還是他們僅僅只是打算以此為口號圈地?要知道這個目標可是政府努力了幾十年都沒有能夠真正實現的,難道他們就有這個實力實現了?”這是質疑紙人部落的真實目的目標的。

“紙人部落這麼幹脆的將天遠市交給政府軍的心思頗令人玩味?他們在遭受了曙光的誤傷後,重建工作都沒有結束就開始反擊,結果到最後卻將到手的勝利果實輕而易舉的交到了政府軍的手中?他們到底是太過聖人,還是說他們其實是與政府軍站在一起的,不過是打著冠冕堂皇的旗號而已。”這是暗指紙人部落打著紙人原人是一家的旗幟,實際上和造紙管理局根本是一個老闆。

一時聲討如浪。

顯然易見,這股輿論是面向紙人群體的,蓄意挑撥著紙人部落與紙人群體的公共關係。如果任由這種輿論傾向蔓延下去,紙人部落一定會被冠上別有居心的偽善名號。

“對方如此大手筆的招待,我們不禮尚往來一下可真是不好意思。”簡要對簡墨說。

對此,簡墨當然不會有意見。

當天晚上,各大媒體的總編都收到一份匿名發來的資料。

第二天早上,多個媒體以頭條或者極醒目的位置大篇幅刊登了這樣一則資料:裡面列舉了自曙光成立以來在擴張過程中“合併”或“驅逐”的中小型中立團體的資訊,包括團體的名字,組織宗旨,主要負責人,成員規模,以及在被合併和驅逐過程中傷亡的人數……並簡單記錄了其時間和過程。資訊高達有九百七十餘條。

這份材料的最後說明,這只是很容易被收集到的一部分,真實的資料只會比這個更多。

刊登出來的各家媒體都在這篇資料的最後做出的評論,評論的核心意思都差不多:“當某地紙人已經明確表示了和平安居的意願,但卻未曾表明自己是否隸屬某個組織是否擁有某種身份,是否就‘應該’讓所謂的自由運動組織夷平了,再納入麾下管理才算是真正擁有了自由和獨立?”

碎晶極限

這份資料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