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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第二天是戶外活動。

俱樂部的場子很大,十個人可以玩五人對抗的籃球,但最後還是改成了三人的鬥牛。簡要當裁判,兩個‘女’孩子拉拉隊兼後勤,簡墨美其名曰候補。

第三天爸爸把孩子們帶上了大街。

八個男人和兩個‘女’孩一起上街,一般情況是兩個‘女’孩在前面逛著,後面六位男士提包,一個拿飲料,還有一個負責刷卡。完成了一輪有效率的血拼後接著是吃飯、遊樂場、電影院、卡拉ok……最後在泡了溫泉按摩完畢後回家睡覺。當然,能夠完成行程如此密集的大眾娛樂場所體驗,關鍵在於有一位能夠隨時進行空間置換的異級。

第四天的體驗之旅開始邁出了當地。在萬千的安排,無邪、簡墨的陪同,簡要的機動配合,一天之內六名新紙人體會了城市與農村,森林與戈壁,繁華喧囂與了無人煙的區別。

第五天,在萬千的偽裝和簡要安排的異級協助下,六名新人變身某大學的造紙學院學生,參觀了某個小城市的造紙管理局、誕生紙管理局、紙人管理局。

第六天,他們去了局勢‘混’‘亂’的東十區。

第七天,他們被重新帶回俱樂部,聽無邪講了一天的造紙簡史。

不同於簡要恭恭敬敬的“少爺”,萬千肆無忌憚的“老頭子”,無邪甜膩親暱的“爸爸”,這一批的六個孩子不約而同地決定稱呼簡墨“父親”。

“父親,”經過了七天的體驗式學習,六名新人終於主動開口,“我們能談談嗎?”

簡墨當然地點頭。

“我們誕生已經有七天時間。這七天時間您安排了很多行程給我們,讓我們在很短的時間裡對這個世界就有了比較全面的認知,對自己的誕生和存在的處境也有了清楚的瞭解。您做這樣的安排應該不是無的放矢,所以我們想知道,父親,您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或者說,父親創造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比起七天前的茫然和空白,現在六名新的造紙的眼睛要顯得成熟和內斂得多,底氣也足得多。現在他們顯然已經可以思考更深層次和更長遠的問題,也擁有自己的主見和判斷的能力。

相對於原人孩子“我是怎麼到這個世界上來的”的問題,新誕生的原人“我為什麼會到這個世界上來”的問題更加尖銳和棘手。

“我沒想到你們會這麼早問這個問題。”簡墨對於這個問題的回答其實一直都存在著多少迴避的態度,但是他並沒有打算保持沉默,“不過既然你們想知道答案,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

“如你們所見,我還沒有結婚,也還沒有決定共度一生的伴侶,如果說我寫造你們是想要延續我生命的孩子,或者說希望生活更加豐滿,這肯定是扯淡。造紙,肯定都是有目的的。”說到這裡,簡墨頓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他們的問題,“簡要是我第一個造紙,製造他的時候,我的處境並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說是很危險,身邊沒有一個可以完全依賴和信任的人。所以我希望的是,擁有一個能夠和我相互扶持並肩同行的同伴。”

“後來為了擺脫危險的處境,我和簡要建立起了屬於自己的力量。但是隨著力量的越來越壯大,我發覺自己越來越拙力,而簡要一個人分身乏術,所以後來有了萬千,又有了無邪。”

“舉了他們三個人的例子,我是想讓你們知道,不管是出於我自己‘精’神上的需求,又或者某些實際的需求,我很大程度上是帶著個人目的的去寫造:去構思你們的原文,去設計你們的天賦,去想象你們的‘性’格、言談、舉止,以及未來的一點一滴……以便你們在誕生後能夠更符合我對你們的期望。”

“我知道,這樣的寫造理由不能說是高尚的、神聖的,無‘私’的,但也算不上卑鄙、醜陋、狹隘——但是,無論如何,有一點你們要記住。”簡頓坦然道,“無論我本人如何期許,併為此賦予了你們怎樣的天賦,未來要成為怎樣一個人,是你們自己的事。我能夠決定你們的天賦和‘性’格,但並不打算束縛你們的靈魂和意志。當然,這是根本束縛不了的東西。”

“七天時間雖然短,但是我想以你們的智商和觸覺,應該可以察覺到很多事情。這個世界很快就要爆發戰爭——原人和紙人之間的戰爭。事實上幾天前w市,也是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已經打起來。而我現在擁有的力量,在這場戰爭中毫無疑問會受到很大‘波’及,無法置身事外。如果不想被欺辱脅迫,或者被迫做出違心的抉擇,唯一的出路就是擁有強大的實力,擁有足夠的話語權。因此,我必須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好準備——坦白的來說,這就是我寫造你們的目的。”

“只是,在你們誕生之前,甚至在真正對這個世界有所瞭解之前,我自己也不知道你們是否會投入這場戰爭。我沒有在你們原文中賦予任何關於戰爭的好惡,因為沒有必要,一個人是否加入一場戰爭多數時候和一個人的好惡沒有關係,往往會有其他因素摻雜其中,比如我自己。”簡墨說到這裡,嚴肅的表情方才轉為淡淡的笑,帶著一點鼓勵,“所以,放輕鬆一點。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想法決定自己未來的去路,而這不會影響我對你們任何一個人的態度。事實上,如果你們不願意參與這場戰爭,想過什麼樣的生活,我會很支援你實現你的理想;相反,如果你們願意參與這場戰爭,我也不能保證你一定能夠坐在你想要的職位上,因為戰爭天然會優勝劣汰,懂得戰爭的人不會只有你們。”

“一句話,最終的決定權在你們手中。”

新紙們聽完這番話,眼中都流‘露’出思考的神情。

“不要著急,你們才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你們的想法也隨時可能發生變化。你們不需要馬上做出選擇——事實上人的一生很長,即便你們現在做出選擇,將來也可能改變自己選擇。包括我自己,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堅持一個選擇一輩子。你們是自由的——這麼說,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簡墨再次強調。

過幾秒鐘,最先開口的紙人回答道:“正如父親說的,我才剛剛誕生,我還有很長時間,現在做出任何決定都還為時尚早。父親為我們的安排很寬鬆,設想的也很周全。既然如此,我很樂意先按照父親的安排瞭解和學習一些東西,直到我做出決定的那一天。”

“老頭子在愧疚呢。”萬千叼著一根雪茄,慢慢地說,“我誕生的時候,他可沒有跟我解釋這麼多。寫無邪的時候也沒有。”

簡要‘摸’著沙發抱枕上的流蘇,眼含笑意:“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在寫作和造紙上有常人難望其項背的天賦。但一旦離開這個領域,他的‘毛’病不要太多。時而優柔寡斷時而莽撞衝動……有時候明明做了正確又果斷的決定,事後卻又因為某些不必要的因素會奇怪地陷入某種懊惱和自我矛盾的情緒當中去,讓人有一種恨不得痛打他一頓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