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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推測到這裡,羅蒙不禁眯起了眼睛:事情的關鍵點就在這兩名政審人員到底是怎麼死的。

竇富,如果你膽大包天到為了排除異己而不惜殺害同志,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幾天之後,羅蒙便可以下床到房間外走動。

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在一所寄宿制的學校中,而讓他最驚訝的是,靈犀對他說,這所學校原人和紙人孩子都接收。

“不過高中的紙人比例高一些。你知道的,因為紙原換嬰事件,很多紙人在天賦測試後暴露了身份後就失去了上學的條件。”靈犀這樣說的時候,看著操場的光潔的面孔上有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這笑容不是喜悅,也不是欣慰,而僅僅像是對眼前的學校環境還滿意的樣子。

“你家老闆還管這事嗎?”羅蒙驚訝地問。

“他也管不了太多,畢竟全國被換的紙人有那麼多。”靈犀回答,“老闆只是濫好心而已,這些孩子們都不知道老闆到底是誰。”

羅蒙的目光也轉向操場,校服統一的學生們正排隊做著早操,完全分不出那些是紙人,那些是原人。他忽然想起k市的□□,也是著裝統一,紙人和原人卻是涇渭分明,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學校的閱覽室有很多報紙,每天更新。羅蒙知道後便每天早上學生上課後去那裡打發時間。那個時候閱覽室沒有人,很是安靜,很適合他這個目前身份不明的客人。

羅蒙關心的第一位自然就是k市的□□之後事情到底是怎麼發展的,結果發現報道上對於□□評價正面多於負面,多數評論員稱讚此次活動展現了紙人對於自身權益維護的強烈願望,也從一定程度上警醒了那些歧視紙人欺壓紙人的原人們。少數評論員提到了□□過程中與周邊群眾產生的齟齬,認為□□組織方要注意活動秩序的維護,不過多數也只是草草一提,並沒有擴大化。

這麼說類似的紙人施暴的事件並沒有在其他地方發生,羅蒙不知道這報道到底有幾分可信,卻也只能這麼希望。他唯一注意到的是,直到今天,報紙上還沒有抓捕到強暴阿琴的那個無賴的報道。

關於這一點,羅蒙是不信的,那無賴雖然能夠對一個普通的紙人為所欲為,但面對紙人管理局和獨遊的雙重介入,說他還能飛天遁地,那是絕對不可能。不管是紙人管理局還是獨遊,能夠動用的異級都不在少數,想要抓一個無賴莫非還是難事,除非那無賴另有一番厲害的背景。

如今報道上關於無賴被捕的報道依舊沒有,而獨遊對紙人管理局的施壓卻是步步緊逼。因此,羅蒙幾乎可以肯定,那無賴必定是落在獨遊的手中,這樣紙人管理局才無法推出一個人來為自己頂替壓力。只要無賴一天不出現,針對紙人管理局的壓力就一天不會消失,既然組織有意把事態擴大,自然也不會允許那無賴出現的公眾的面前。

至於無賴本人是死是活,端看他的死活對於組織還有沒有價值了,羅蒙想。

關於k市的報道畢竟有限,而幾乎與k市的報道同時佔據紙原關係相關版面的另一事件自然而然也引起了羅蒙的注意。

w市的化工廠原料洩露事件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長達三個月的訴訟並沒有能為工人爭取到任何賠償,化工廠老闆江合光甚至不再支付治療中工人的醫療費,並公開宣告自己已經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仁至義盡”。

紙人管理局在監督江合光執行經濟賠償這件事情上顯得疲軟無力,而面對憤怒的工人打算圍攻江合光時出動警力維護上卻顯得十分高效。管理局的發言人義正言辭地要求工人透過合法的、正規的途徑來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要求不要以暴力的、違法的手段來追求公正公道,結果被砸得頭破血流抬了下來。

最後江合光被工人打死了。

羅蒙在網路上檢視新聞的時候,看到有人說他死的時候身邊還有兩個異級。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竟然沒有出手相救,而是眼睜睜看著江合光死後,施展異能從群情激奮的工人中施施然逃走了。

序幕

“我早就說過了,一定要剋制情緒剋制情緒,怎麼結果還是……這下好了,江合光死了,事情真是難以收拾了。”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西裝女子扶著額頭,一副頭疼得不行得樣子。

“……死了又怎麼樣,莫非以為死了這筆賬就不用賠了。他江合光的財產可是多得很,只要拿出一部分來兄弟們的醫藥費和後續的生活費就有靠了。”事情鬧到這一步還是沒有什麼收穫,譚興也覺得沮喪得很。

“你——”西裝女子指著他簡直說不出話來了,“你以為江合光死了之後財產都是你的嗎?他可不是沒有繼承人,他的一子一女都是有繼承權的,你們算是江合光什麼人。再則,江合光如果是正常死亡的也就罷了,他的兩個孩子在繼承父親的財產的同時也必須繼承他的債務,你們還有討公道的資格,可現在你們是殺死他們父親的兇手,縱然之前有經濟糾紛,可是如果他們以故意殺人把你們告上法庭,你們覺得這債還能追的回來嗎?”

譚興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哪裡懂得這麼多條條款款彎彎道道,頓時愣住了,喃喃地有些說不出話來,瞟眼看了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紅色長髮女子,“玲姐,是不是我們做錯了?”

玲姐的臉上沒有旁人的煩躁,比起之前疲於奔波的倦容,精神狀態看起來似乎還略好了一些。聽到譚興的話,她輕輕搖搖頭,聲音平靜道:“不,譚興,你沒有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倒看得更清楚了:江合光沒死,他不會出錢,他的孩子也不會。如今江合光死了,他的孩子也不會出錢。因此江合光死不死的,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分別。我們雖然無法得到什麼好處,但是情形也壞不到那裡去了。”她抬起頭看了對面西裝女子一眼,“立夏,這次你們怕是要徒勞無功了。”

立夏聞言,開口欲言,卻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面色有些尷尬。

玲姐知道紙協這番出面協助也是好意,立夏更是前前後後盡了力不少,她自然不想讓人太難堪:“你不必難過。這件事情是我們之前料想得太簡單的。不過話說回來,就算一開始我們知道結果是這樣,也不可能事故一發生就去把那江合光打死,總要先禮後兵。”

玲姐說這番話的時候,立夏的神色先緩和了一些,待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驚得瞪大眼睛:“玲姐,你是打算——”

譚興幾乎和立夏同時叫了起來:“玲姐,你終於想通了!”

玲姐點點頭:“如今已經是由不得我們退步的局面了。江合光一死,他的孩子繼承財產,如果我們繼續向他的繼承人討債,和立夏說的一樣,我們又是一場長時間的官司要打。最後的結果——我不知道你們看過最近的報紙沒有,東五十七區k市的那場案子就是我們的前車之鑑。即便法律做了公平合理的判決,我們也未必能夠得到應有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