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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可是,一方面運作著各種掀翻李家的事情,一方面又保護著李家的血脈,這兩件可以說是完全對立的事情,做起來的時候老師心裡不矛盾嗎?這與老師平常表現出來的灑脫果決可不一致。

雖然現在獨遊的實際運作都在阿文手中,但是阿文知道這份情報在第一時間老師就收到了。本來這件事情完全不會被送到阿文的案上,而是他的親信秘書在收到這份被標準為特密級別的情報時,例行追問了一番後竟然發現了另外一件蹊蹺事情:簡墨被人下訂單的事情居然不是如同以往一樣發給自己和老師兩人就到此為打住了,而是被當成普通訂單進入了內部稽核流程,並且在發現刺殺標的為組織藍標成員後發出了協調信。

這就意味著,如果申報藍標的組織成員在衡量利弊後,如果認為簡墨的死利大於弊,那麼訂單就會被稽核透過,接下來就會進入追殺行動環節了。

他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早就被自己和老師列為最高保護等級的物件居然會進入刺殺稽核流程,這規矩到底還有沒有?

阿文手指輕輕撥弄著紙片:不過這份訂單雖然進入了稽核流程,卻沒有被完全截下來,顯然私自操作這件事情的人手上許可權還不夠大。這人雖然能夠讓訂單進入稽核流程,卻不能組織自己的上級按照規矩將最高保護級別的資訊送到自己和老師那裡去,也不能直接越過稽核流程直接進入行動流程。

不過,就算許可權不夠大,也不可能讓一個奸細在這樣重要的部門待著。如果不是被自己發現了,難保不會讓這麼一個吃裡扒外的陰謀得逞。

“查,徹查!”阿文下令。

於是在收到這條簡訊的半小時後,在羅蒙還是沒有完全從被打亂的思緒中整理出一點稍微清晰的思路前,他又收到一條資訊:關於藍標150605的稽核資訊撤銷,一切請予照常。

這條資訊居然在一分鐘內發了三遍,像是生怕他收不到。羅蒙在平穩了一下心緒後立刻回了資訊,表示自己已經收到資訊,會按照組織的安排如常工作。

用一晚上的事情,羅蒙才大概理出一個思路,對簡先生的刺殺訂單極可能是真,但是組織方面除了他之外,很可能還有其他人與簡先生還有某些方面牽扯。這些人應該是不願意簡先生被害,因此很快就撤銷了這條資訊。

想到這裡,羅蒙不禁聯想到,簡先生決定搬離k市是否跟這件事情有關係。他是否是在躲離某些人,或是某些事情?那些不願意簡先生受害的人,又是誰呢?他們與簡先生是什麼關係呢?

一無所知的羅蒙當然不可能空想出答案,不過收到訊息被撤離的通知後,他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並非所有被藍標申請人否認的訂單最後都會被終止。因為最終稽核權利並不在他們手上,而是專門處理訂單的部門手中。如果他們認為該藍標的死對組織利大於弊,訂單還是會進入行動流程。那個時候,即便是他,也不可能阻止了。否則肯定會被視作組織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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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遊’手腳夠快的,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中年人哼了一聲。

“看來這根釘子要廢了。”周勇嘆了口氣,“不過算了,反正我們也沒指望光靠獨遊一家就能夠成功。”

“霍文現在住在醫院裡,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哼,以他這個人的控制慾,你以為躺在醫院裡和辦公室裡坐著有什麼區別嗎?”周勇哼了一聲。

“霍文那個人可是聰明的很,他身邊的線可不能輕易廢了。”中年人提醒。解鈴人的立場雖然和造紙師聯盟是對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不屑於借用對方的力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相反,解鈴人一向擅長借力打力,借刀殺人。在造紙盛行的時代,他們想要光明正大找到盟友可能性幾乎為零,而且還會暴露他們自己的存在。因此解鈴人的成員在外面往往會假扮成各種立場不同的人士,一方面方便往其他組織裡插入釘子,一方面也掩蓋了自身的身份。

中年人對李君珏說的那句“我們無處不在”實在不是虛言。

“可惜李君珏手上的人多數和李家牽扯太多,實在不方便動手。”周勇惋惜地嘆了一聲,“‘曙光’那邊還沒有給回覆,看來還要再等等……我聽說簡墨在k市因著不願意收學生得罪了不少人,其中還包括一些造紙師。另外他那些產業擴張的時候似乎也得罪了一些人。這些人我們都可以煽動一下。”

“可以一試,但是要小心,不要露了我們的底細。雖然他是得罪了一些人,但是這些人也都知道他和李家的關係,他們肯不肯冒著得罪李德彰的風險去殺這個小子還在未知,萬一有那麼一兩人不但不敢冒險反而出賣我們去討好李德彰就得不償失了。”

“這個自然。”

w市。

江合光別墅外的工人還沒有離去。不但沒有離去,他們的火氣因為遲遲沒有進展越燒越旺。雖然保安們在譚興以處理“勞資糾紛”的理由半說服半脅迫下沒有武力驅趕,但是他們可以搬來警察。

只是工人們在譚興約束下並沒有對江合光的別墅進行破壞,因此算不上是私闖民宅,又沒有傷人鬥毆,因此警察們對他們“非暴力”“合法”地討要補償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派出大量警力警戒在周圍。

警車燈,探照燈,將整個別墅區映照得一片輝煌。

夏爾站在自家屋頂最高處,看著下面將江合光別墅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這還怎麼睡覺!路西法,路西法——”

一道黑色的流光飛了過來:“閣下,團長大人出去了。”

在距離別墅區百里之外的某處現在已經是焦黑一片,寸草不生。

路西法看著周圍的廢墟:還是他有先見之明,這要是在家門口打起來,倒黴的還不是自己。

“你到底是什麼人?”米迦勒金黃色的頭髮飄揚,如同燃燒的火焰,“為什麼一再壞我的事?”

路西法輕輕扇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六翼:“我高興。”

“我再問一句,你是不是夏爾格蘭那個廢物的人?”米迦勒當然不是傻子,看見與自己同出一系神話的形象,想不聯想起那個人都不容易。

“問那麼多做什麼?”路西法輕輕一笑,暗黑無光的翅膀和頭髮與夜色完全融合成一體,顯得他整個人彷彿是憑空而立,行動更加迅速敏捷。

潛藏在優雅下的或許不是溫和而是暴力,黑暗代表的不一定是孤獨也可能是無所不容。沒有月亮的晚上,星光顯得那麼脆弱,連一根蠟燭的光芒都點不亮。

米迦勒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似乎在隨著黑夜的到來被削弱,羽翼上原本明亮的白色光芒逐漸變得暗淡下來。黑暗彷彿一種粘稠的有毒煙霧,不斷地向他的身體上沾染,企圖將他融化在無邊的暗夜中。

米迦勒一瞬間明白了,對方根本是在拖延時間,因為夜晚的到來對他更加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