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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此刻的油畫上赫然出現一片空白的畫布,正好是一支玫瑰的形狀。

青年半點歉意都沒有表示出來,只是伸手看了看指尖染上的些許紅色汁液,回答:“我就是看看幾百萬的畫裡的東西拿出來是不是不同些。這就奇怪了,為什麼好的造紙師能夠造出等級更高的紙人。好的畫家卻不能畫出更完美的玫瑰呢?”

沙發上的人拿起身邊茶杯就砸了過來:“它又沒畫出香味來,你怎麼能夠拿得出來。跟你說過多少次,你是白痴嗎?!”

青年輕輕接過茶杯,打量了兩眼,接著將它直接塞進了畫布裡。

於是世界名畫的玫瑰花變成了《康乃馨、百合、玫瑰與茶杯》。

一雙偷窺的眼

李銘看著面前十幾個表情不安又激動的學生,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述說和不服氣地申辯,本來就煩躁的心情更加不悅:都已經是大三大四的學生了,還這麼不冷靜,真是不知道叫自己教訓他們什麼好。

旁邊跟來的兩個班主任看出院長的不耐煩,連忙開口喝止了他們:“你們吵什麼吵?誰領的頭牽的線,出來把事情說清楚。”

學生們左右相顧,過了兩秒,一個身材嬌小的女生走出了出來,口齒清楚地將經過簡單講了一遍,接著道:“院長,這次真的不能全怪我們。我們都清楚接私活的嚴重性,所以凡事都很精神。參與進來的早早地就相互提醒過不要把事情四處張揚,而且彼此也都是彼此相熟信得過的人相互介紹組到一起,陌生人是不讓進的。另外,向來接的訂單也都是固定那幾家,不會隨便接單。這次真的不知道是得罪了誰,告發了我們——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最近b市這種單子都多得很,根本不存在搶單的問題。”

女生無辜的表情並不似作偽,實際上李銘也知道其實問題的關鍵不是出在他們身上,而是出在自己身上——這是老三給自己的某種警告。

李銘沒有說話的態度讓學生們誤以為他不相信,一個男生忍不住出聲:“其實不光是b市,這一年來很多城市訂單都增加了不少。不光是東一區,據我所知東八區,還有東二十三區都是這樣。很多紙人都從莫名其妙地自己的從工作崗位上不告而離,用工缺口很大,紙人的訂單自然也就增多了起來。”

李銘抬眼看了男生一下,考量著他話語的真實性:紙人訂單不正常的激增不是因為紙人突然大量死亡就是離崗。如果不是前者,那麼必定是後者。只是什麼原因導致這麼多紙人離崗呢,沒有了工作,他們靠什麼維持生活開銷?!

紙人獨立組織——這個答案几乎是立刻浮現在他的腦海中。只是即便是加入組織也不需要脫崗啊,這樣紙人組織不但可以隱藏自己的真實力量,避免過早成為管理局的打擊目標,同時也不用負擔這麼多紙人的生活開銷——除非他們有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軍隊!

只有軍隊才會需要士兵完全脫離其他事情的牽絆,完完全全的投入戰鬥。

李銘忽然覺得自己背上汗毛都豎起來了,他怎麼忽略了這一點!天,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意識到。這種事情發生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不,或許更早以前,就已經有紙人組織開始籌備他們的軍隊了,只是現在他們的動作越來越大,慢慢掩蓋不住了。

到底……已經有多少紙人離開了原來的工作崗位,變為了未來戰爭中的一員了

李銘忽然覺得眼前恍惚起來,這十幾個學生的問題反而不算上什麼麻煩。比這個更令人頭疼百倍的災難正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快速地醞釀並膨脹起來。最糟糕的是,現在還有造紙管理局似乎對此還一無所知!

“這件事情我會處理,你們在這裡安心等待。”李銘站了起來,眼前陣陣發黑。他這才發現這突如其來的衝擊性小心竟是激得他身上出了滿滿一身冷汗,人幾近虛脫。

兩個班主任注意到他的臉色瞬間蒼白,還以為他是被學生氣暈了,連忙扶了他一把:“院長,你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李銘緩了一口氣,勉強一笑,“到底還是年紀大了。”

兩人責備地看了學生們一眼,學生們到底還是單純居多,見狀也都露出羞愧的神色。

李銘揮了揮手:“我在想另一件事情,和他們沒有關係。如今雖然輿論追得緊,也不是沒有辦法挽回,只是要稍微費些功夫。這裡先拜託你們照看一下,我先回去。”

“約翰昨天又來找過我一次,他還真是固執。”李微生表情淡淡的,咖啡勺在彩繪的杯子邊沿輕輕刮過。

“此事你家老爺子不點頭,你能怎麼辦?”霍文手放在膝蓋上,眼睛瞧這李微生,“我瞧著你似乎也不怎麼熱心?”

這話雖然是問句,卻用的陳述的口氣,像是已經看透了對方的想法。

“如今我已經不像四年前那麼迫切的需要一個機會提高自己的話語權,這事若是辦好的固然是錦上添花,但是如今變成了個燙手山芋,我又何必上趕著去接。更何況如今這局勢,比起四年前,更不如了——”李微生倒是不掩蓋自己的真實想法,“亂相已露。我才不想吃力不討好。”

霍文臉色圍邊,眼神卻冷了一冷:“那些傢伙這兩年確實沒有以前安分了。”

“這話怎麼講?”李微生了解霍文的性格,一聽這口氣便知道事出有因。

“上次我拜託你將米迦勒的照片掛上管理局網站的通緝名單的事情還記得嗎?”霍文見李微生微微點了個頭,便接著道,“本是想送他摸一摸東五十七區‘獨遊’的底,如果能揪出他們的大本營,然後幹掉幾個要緊的人物,將水攪渾一些,中途卻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異級打亂了。”

“不是‘獨遊’的人嗎?”李微生問。

“現在還不知道。”霍文重重地回答,眼神忽然變得有些悠遠,像是在思索什麼,“只是那異級也是一隻六翼天使,不過是墮落天使。”

“黑翼?”李微生目光微閃,“難道是那個——誰回來了?”

霍文手捏著茶杯的邊緣,面色陰沉半晌,才粗聲道:“回來又能怎麼樣?!”

回來的話造紙師師聯盟可就不再是你的一言堂了,李微生知道,自從夏爾消失後,秋山憶就越來越懶得親自處理事務,於是大多數的事情就落到了霍文身上,弄得他整天是□乏術。不過李微生知道,霍文很滿意這種狀況,在霍文自己看來,他是秋山憶的第一個學生,能力強,資歷老,將來是接手造紙師聯盟的位置自然是妥妥的。不過這個前提是,夏爾不在。

夏爾不是秋山憶最滿意的學生,卻是最寵愛的學生,而且造紙天賦遠遠高於霍文。雖然他極少處理局裡的事務,加之性子高傲又不善經營人際,卻依舊有不少人傾向於他,尤其是高階造紙師。

對於霍文來說,夏爾始終都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