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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等等。”中年人打斷了李君珏的話,笑意不變:“糾正一下,他爹可不是我們弄死的。”

李君珏瞅著中年人皮笑肉不笑的臉過了五秒,然後表情未變,接著剛剛那句話說下去,就好像從來被打斷過一樣:“看好他的人就更少了。雖然老頭子沒有明擺著取消他的繼承資格,但是就憑他當時的力量,想跟我抗衡,簡直就是做夢。可現在,你看看,不過是幾年時間,他就快爬到我的腳邊了!”

中年人沒有勸李君珏,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哼,李微生之所以能夠在局裡順風順水,一方面有老爺子故意抬他出來跟我打擂臺的意思,另一方面是靠老四為他拉人脈,說好話。老爺子那邊我暫時動不了,不過打打老四的臉,給他一個教訓,我還是做得到的。”

中年人拿起茶荷上的小碗,在鼻下聞了聞:“說起來,按以往了慣例,今年應該四年一次的交流賽了。但這一年都快過半了,還沒什麼風聲。老爺子是什麼意思,不打算辦了嗎?”

“歐盟那邊倒是派過幾次人來,提了這件事情,老爺子卻以比賽人員的安全為理由擱著不談,既不是拒絕也沒有答應。我想老爺子是不會做固步自封閉門造車的事情,多半隻是在等歐盟那邊主動低頭,給出更優惠的條件。說起來,以往比賽總是我們的選手去那邊,我猜測老爺子或許是想改變交流賽的舉辦地點,好掌握主動權。”李君珏玩著自己的手指。

中年人想了想:“那不是給了他們更多機會去尋找鎮魂印?”

李君珏冷笑一聲:“這點你放心,老爺子大局觀還是不錯的。至少他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把私事放在國家利益前面。更何況那小子,也不是沒有一點自保能力。說起來,你們有他的下落了嗎?”

“到是捕捉到幾次他的行蹤,不過他總是很警覺。等到我們的人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消失了。”中年人半是欣賞半是感嘆,將茶水飲下,“年少可畏啊!”

李君珏眼神微微有些縮小,但很快恢復了正常,哼了一聲諷刺道:“他到底是我老大的兒子,當年老大可是把你們整得哭天喊地的人啊,能不厲害嗎?”

“可是李君瑜死了。”中年人面對諷刺並不動怒,冷靜得陳述這個事實,“他的兒子,也不會是不死之身。”

李君珏嘴角微翹:“我就不明白你們為什麼對李家老宅那麼執著?那裡我也偷偷去過兩次,不過是一些書和手稿,和你們所說的一點關係都沒有,更沒有發現什麼暗室,地道之類。你們所說的秘密,恐怕只是你們的臆想吧!”或者說,你們從來沒有相信過我說的話。

“或許吧。”中年人難得的沒有堅持,“時間過了這麼久,其實我們中間有些人也認為當初的判斷或許是錯誤的。只是既然已經出手的,自然還是有個結果比較好。”

“在拿到想要的東西或者在事情有一個明確答案前,我們暫時還不想李微寧出事。”中年人無所謂地說,“至於之後,你想怎麼樣都隨你。”

“行了。先不談這事了。”李君珏換了個話題,“東五十七區的事情進展的怎麼樣了?”

“出了一點小意外。”中年人不動聲色地說,“跟我們計劃的不同,只是死了七個小羅羅,一個重傷昏迷。不過引起了對方相當的警惕,暫時不易再動手。”

“可惜了。”李君珏聲音帶著一絲惋惜的意思,“要是成功了,東五十七區很快就能亂起來了。”

“是啊,可惜了。”中年人跟著重複。

李君珏突然興致盎然地看這中年人:“我現在是對你們越來越有興趣的,你們是怎麼能夠說動造紙師聯盟的人為你們辦事的?你們的立場不是對立的嗎?霍文身邊也有你們的人?”

“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敵人。”中年人說,“東五十七區從‘獨遊’的獨掌中脫離出來對他們有利,對你也有利。而對你有利,就我們有利。所以我們願意辦這件事情,雖然這件事情我們不能獲得直接的好處。至於我們的人嘛,”他笑了笑,“我們的人無所不在。”

李君珏哼了一聲,對於中年人的故作神秘不做評價,只道:“東五十七區也是太不像話了,居然由著‘獨遊’發展壯大,跟我大談什麼紙原之間的和諧啊平衡啊,自以為手段有多高明。殊不知這不過是一種平靜的假象,他們居然覺得自己還乾得很不錯。姑息養奸,我看他們最後會自食惡果的!”

“難道你也無能為力?”中年人笑道。

“那東五十七區的局長是老爺子的老部下,我說兩句可以,但卻動不了他。不過日子還長的很,我倒要看看他最後能給自己掙個怎樣的結局!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周勇,替我送客。”

茶荷後面的周勇點頭。

看著車窗前的斑馬線上的行人,中年人語氣淡淡道:“李君珏還沒有下定決心。”

周勇一邊盯著紅燈和旁邊跳動的數字,一邊道:“他對李德彰還報著希望。李君瑜死後,位置不是給李君琿了嗎?李微生現在還扛不起局面,他自然認為李德彰也有可能把位置給他自己。”

中年人冷笑一聲:“不知所謂。沒有我們的幫忙,他以為自己可以有現在的局面?弄死了一個李君瑜,又弄死了一個李君琿,他以為這些都是可以白白得到不付出代價的嗎?”

周勇心道,你覺得李君珏滑不留手,可他明知道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要把他最看重的東西打落塵埃的人,又怎會真正依賴我們,不過是在分道揚鑣之前相互利用,虛以為蛇而已。

這番話周勇自然不會說出來,只是道:“現在局面對我們不利。李君珏一日認為自己有望接班李家,一日就不會真正與李家離心,也不會全力幫助我們。一旦他真的坐到了那個位置,頭一個對付的,只怕就是我們。”

中年人沉思了一下:“為今之計,只有讓他確信李德彰絕對沒有讓他坐上那個位置的想法……李微寧分量還不夠,現在只有把李銘推上去了。”

東二十六區。

w市的郊區別墅。

“回來了?”沙發上的人掀開臉上的報紙,看著開啟的窗戶邊翻飛的窗簾,嘴角露出一個不經意地笑,“這回出去可玩夠了?”

黑色的六翼空氣輕輕一抖,化作輕霧彌散開來,一個青年在起居室的另外一邊看著牆上的油畫裡的玫瑰花。他漫不經心地伸出手,兩根白皙的指尖沒入畫布中,再收回時,食指和中指間已然夾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米分色玫瑰。

青年低頭微微嗅了一下,好看的眉頭輕輕皺起:“還是沒有香味。”五指一握一鬆,任落紅飄零到他腳邊昂貴的白色波斯地毯上。

沙發上的人見狀大怒:“你要玩能不能換些普通的?這張玫瑰花多少人都求著收,我花了大功夫才弄到手,才掛上去就給你毀了。就算你不懂欣賞藝術,至少也該知道它的市場價值吧,幾百萬的珍藏品你就給我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