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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夏神威正在給剛剛醒過來的魏舒蘭錄口供。

結果不出所料:另一位綁架者卻是是司少朗,他對魏舒蘭說受不了被現在的妻子欺壓的生活,決定和魏舒蘭私奔。但又說為了將來的生活著想,要先準備一筆錢便設下了自導自演綁架女兒的一齣戲。魏舒蘭雖然覺得不妥,但是想到情郎願意和自己一起走,又覺得不會真的傷害到小女孩,便同意了。只是她沒有想到,司少朗要錢是真,卻並沒有打算與魏舒蘭私奔。他在偽造的遺書中將責任全部推給了魏舒蘭,然後在為魏舒蘭準備的食物中下了毒,營造出畏罪自殺的假象,至於失蹤的贖金自然可以推給那位在遺書中輕描淡寫提到但實際上根本不存在的“男性同夥”。

“如果夏神威晚一步找到魏舒蘭,這件案子怕是真成了死案。”萬睿枕著雙臂,邊走邊說,“這個司少朗也算是個細緻的人,一點一滴都謀算到了。就算留下了一些疑點,沒有證據,照樣定不了他的罪。”

“司少朗會判什麼刑?”簡墨想知道他後面的命運。

“這我就不知道,法律量刑就不是我的擅長了。不過綁架、詐騙、殺人未遂,雖然不夠死刑,也夠他在牢房裡待好一段時間了。”萬睿搬著指頭算。

既然不會死,那麼應該不會那麼快被更新吧?簡墨想,這算不是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呢。

“萬睿,我晚上有點事情想單獨出去一下。”摸了摸荷包裡的小紙條,簡墨對萬睿說。那是在醫院門口下車的時候,黃包車伕扶他的時候順手塞到他手心的:上面寫了時間和一家酒店的包廂名字。

“好吧。”這位少年偵探顯然有些失望,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一個人探索這個城市的時光也很難得。”

紙條上的酒店並不算大,不過跟刺玫大酒店相比,它顯然更注重自己的餐飲。

東方人總是更重視吃文化一些,簡墨在看著簡要敲響包廂房門的時候心裡跟自己揶揄:或許對方想進行一場友好的酒桌交流或者談判。

雖然簡墨並不認為自己會這麼容易見到老爸,但是當他沒有在房間內找到他的身影的時候,心中難免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失落。

房間裡有六個人。一個是簡墨在遊樂場裡見過的紙人,作為接頭人,他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其他五個人中,兩個像是保鏢,兩個估計是“獨遊”的重要成員幹——說不定跟此獨遊此次墮城之行的目的有關,最後被他們眾星捧月在其中的少年,卻是簡墨看著十分眼熟的一個人。

“是你。”無怪簡墨對他印象深刻,在最後一次見簡東的時候,刻意在自己面前叫“爸爸”的少年阿文——如果不是看到老爸眼中一掠而過的錯愕,自己還說不準會當真。

阿文一見到他便站了起來,眼神亮亮的:“快請坐——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簡墨想了想,既來之則安之吧,於是在簡要拉開的椅子上坐下:“如果知道只是你在這裡,或許真的不會來。”然後沒有任何過渡地直奔主題:“我爸呢?”

其他五人人臉上露出些許愕然,顯然不太明白簡墨的意思,換做對最近的事態不太瞭解的人大抵還會誤解是阿文綁架了這位受邀者的父親來要挾什麼呢。

阿文也沒有耍花腔:“老師沒來。”他頓了一頓,笑得很燦爛,“老師是在附近,不過我沒通知他。因為在這之間我想跟你談點事情,所以先請了你。”

簡墨心想這少年大抵對他的性格也瞭解的很透徹,知道他不耐煩各種彎彎繞繞,這種直來直去的對話能大大減少自己心中的不耐煩,從而容易從他這裡爭取到些便利。對於少年這份狡黠和識趣,簡墨並不反感:“有什麼事情直說。”

阿文果然不客氣:“‘獨遊’最近在爭取刺玫城的力量,其中重中之重就是要掌握收錄墮城所有居民資料的那一批人。我知道師兄的人也在收集這方面的資料,不知道能不能把你手上的那一份能夠共享給師弟,師弟心裡感激不盡。”

簡墨之所以收集記錄者的資料,目的就是打草驚蛇。記錄者是墮城存在並持續運轉下去的重要紐帶,一旦被人破壞整座城的走向將不再受到控制。是以他一動,關注墮城的人就都知道了。不想這種秩序被破壞的人自然會主動來找他。

但是阿文不一樣,他的目的是收復這座城市以及它的武裝力量。這樣的話他要做的就不僅僅是收集記錄者的資料,而是收服這一批記錄者為他所用,然後他就可以透過更新城市的重要任務,讓整座城市聽他的指揮,在需要的時候或人或出物。除此之外最關鍵的是,阿文還必須找到這座城市所有紙人的誕生紙所在,不過既然他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簡墨相信收藏墮城這一批誕生紙的檔案局應該已經在“獨遊”的控制之下了。

簡墨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問他道:“墮城的誕生紙已經在你手上了吧?”

阿文嘴角露出一個笑容:“可以這麼說。”

“既然這樣,還要記錄者的資料做什麼?”簡墨反問。“有了這一批誕生紙,你完全可以直接跟這個城市的實權人物談判,說服他們加入‘獨遊’不就行了。”

“師兄想得真是太簡單了。”阿文善解人意地一笑:“你想想,現在哪怕我親自拿著誕生紙去找墮城人,他們誰會相信自己紙人?他們腦子裡根本還沒有紙人這個概念呢!只怕會把我當成大騙子轟走。退一步來說,他們慢慢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只怕首先自己內部就要亂起來。別的不說,首當其衝的是那些城市內的遊客,清理完遊客後他們會起內訌——同樣是紙人,為什麼有的人可以扮演富豪權貴,有的人卻活得貧困潦倒。好吧,等他們內訌結束,權利重新劃分後,秩序重新建立——這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他們會逐漸明白紙人一族的處境,會學會一步步壯大自己。可在受了這麼多年的愚弄和傷害後,他們的戒備之心一定相當強烈,他們恐怕不會相信任何人——哪怕我們給了他們再多的幫助。”

“所以,相比這樣一個漫長、混亂、風險又高的收服過程,我更傾向於維持現有的秩序,潛移默化地讓墮城的實權人物倒向‘獨遊’。這就需要墮城唯一清醒著的這群人——這批記錄者的協助。在未來不久,或許墮城的實權人物會逐漸發現真相,但是為了維持自身的利益,他們一定會控制這個真相擴散的速度和範圍,同時也會配合‘獨遊’的行動,因為他們是最不希望墮城發生劇烈變化的人……若干年後,整個墮城的人也會了解到事情真相,但是那個時候墮城已經被我納入正軌,就算有些騷亂也不會影響太大。”

不得不說,這個少年的腦子比他自己是強太多了,簡墨心裡有些不太舒服地想。只是按照阿文這種方法,墮城的關鍵人物只怕會被他“更新”掉很多,這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的事情。但他不是濫好人,阿文的計劃確實是目前看來損耗最小見效最快的過渡方法——對墮城本身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