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頁

作品:《造紙紀

說完眼神兇狠地看了那侍者一眼。侍者瑟縮了一下,眼裡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淺灰西服又問:“您說他在您身邊晃來晃去好幾次,都是什麼時候?”

皮草女哼了一聲:“進門的時候,他過來搬行李,藉口說我的行李太多,一會說要分幾次拿,一會又說得多叫幾個人,總之就是在我身邊磨磨蹭蹭不肯快點,難道不是看中我手上的戒指想伺機動手?”

侍者急著分辨道:“您可是有六個箱子,當時門廳負責行李的只有兩個人,我們——”

“你少找藉口,六個箱子又怎麼樣,你們刺玫大酒店可是城裡最好的酒店,難道連這點服務都提供不了?!分明是你自己心懷鬼胎藉機偷竊!”皮草女尖聲打斷他的話。

爭論聲還在繼續,簡墨向一邊熱切關注程序卻絲毫沒有上前意思的萬睿問道:“你不打算插手這樁案子嗎?”

萬睿摸著白瓷杯子笑道:“這不過一道送分題,就算破解了也沒有什麼太大獎勵。再說了搶分的人太多,還用不著我出馬。”

簡墨看一眼那邊,有些好奇:“那你覺得偷戒指的人是誰?”

“你覺得是誰?”萬睿反考起簡墨來,賊兮兮地笑道:“你可是第一次來這裡,難道就不想一顯身手?”

簡墨心想,兇手是誰還不就是作者的一個念頭,伏筆埋得足夠明顯的話,找出來也是很容易的事情。可問題是這種偵探懸疑小說可不是他擅長的型別,他最喜歡的不過是看著主角帥氣篤定地伸出手指指著某人說:“兇手就是這個人!”而已。

萬睿見他沒有心思去解析案件,便道:“其實你只要多來這裡幾次,就能大致看出這個案件的思路和脈絡。要知道太陽底下無新事,低層次犯罪手法變來變去也不過就是那麼幾樣,這裡的人的平均智商並不比外面高,你只要多聽別人破解幾次,再遇到這樣的案子,你就能夠心裡有數了。”說到這裡,他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塊蛋白,感嘆地說,“真正有水準有內涵的犯罪,往往是很難發現真相的。”

簡墨見他不願意說出謎底,於是也不再多問,一邊吃一邊豎起耳朵關注那邊的動靜。

“……第二次看見他是在洗手間門口。我出來他進去,出來的時候我在洗手間門口洗了下手,補了個妝——對了,我洗手的時候把戒指取下來放在洗漱池旁邊,走的時候好像忘記拿了。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他是出來的時候拿走了我的戒指!”皮草女手指用力的敲著桌面,高聲道。

“我沒有,我出來的時候根本沒有看到什麼戒指。”男侍急忙解釋。“而且,我出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這位女士,也有可能是其他人當時路過拿了啊。”

可惜這裡沒有攝像,不然當時誰拿了這女人的戒指不就一目瞭然了,簡墨心想。

餐廳的吵鬧聲終於引來了酒店的方面的管理人員出面,一位氣質沉穩的中年男子見到皮草女,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杜薇女士,原來是您。”

“是我。怎麼,不歡迎我嗎?樊經理。”

“怎麼會,對於刺玫大酒店的客人,我們都是歡迎之至。”樊經理鞠了一躬,然後向一邊的男侍問道:“事情是怎麼回事?”話語充滿威懾感,卻並沒有指責或者袒護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詢問原委。

被稱為杜薇的皮草女似乎對這位樊經理也有些忌憚,本來已經十分不耐煩,此刻竟然沒有爆發。而幾位已經站出來的解謎者,似乎也對這位樊經理的出現感覺到有些失望,表情明顯低落下來。

男侍卻是如見救星,快速地將過程說了一遍。樊經理默默聽完,然後轉向杜薇女士:“我現在知道事情的經過了,那麼杜薇女士,你希望怎麼做呢?”

杜薇女士見樊經理這樣順從,立刻趾高氣昂地說:“給我搜他的身,戒指一定還在他身上!”

“您就那麼肯定?”

“當然!”

樊經理的目光落在杜薇揮舞的手上,忽然轉移話題道:“杜薇女士,您的這枚戒指是帶在左手的無名指上的嗎?”

杜薇怔了一下:“是啊,那又怎麼樣?”

樊經理對身邊另一位侍者說:“去拿一隻鑷子來。”

身邊的侍者剛剛應聲,淺灰西服卻從自己的手包中拿出一支鑷子:“我這裡有。”

樊經理看了他一眼,道了聲謝,然後開啟侍者的口袋,很快夾出一隻璀璨的紅寶石戒指。

杜薇女士立刻面露喜色:“看吧,我就說肯定是他偷走了我的戒指,現在人贓並獲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樊經理卻沒有理他,繼續檢視侍者的口袋,然後將鑷子再度伸了進去,從裡面夾出一小片橙紅色的蔻丹。

杜薇女士頓時色變,下意識想藏起自己的手指。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大家反應也很快,目光馬上落到她的手上。那蔻丹的顏色與杜薇女士指甲上的顏色一模一樣,而且她的左手無名指指甲上正好缺了一小塊顏色。

一般來說,指甲油即便是開裂的,也只會在受到外力的摩擦或者撞擊的時候才容易剝落。衣服的口袋是閉合的,一般來說不存在那剝落的指甲油自己飄落進去的可能。那就只能是人為弄進去的。

如果這是侍者在偷戒指的時候刮掉的,這麼明顯的舉動就不是偷而是搶了,杜薇女士肯定當場就會發作。但她卻口口聲聲說是對方偷的,那麼顯然將指甲油殘片弄進侍者口袋的就不是侍者自己。既然不是侍者自己,那麼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就只有一個人——即杜薇女士本人。

“杜薇女士,您能解釋一下嗎,”樊經理道,“為什麼您的指甲油碎片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這位侍者的口袋裡嗎?”

“這位樊經理看起來是個觀察力很強,思維也很敏銳的人。”簡墨見謎底揭破,也不再關注後續事情,將注意力重新落回自己的餐盤裡。

“是啊。其實這案例疑點很多,比如說,那個杜薇明明很喜歡那戒指,怎麼會輕易在洗手完後忘記戴上。她說在洗手間補過妝,可以她對自己妝容的在意程度,怎麼會沒有在這個過程中發現蔻丹的缺口順便補上。再則如果那侍者真的偷了她的戒指,在洗手間離開後明明有機會轉移藏匿的地方,怎麼可能明晃晃的放在身上。這分明是她自己故意陷害那個侍者,故意在拉扯的時候偷偷刮下戒指放進去了,所以才這麼篤定戒指還在不明所以的侍者身上……我在這家酒店住了很多次了,也見過這位樊經理很多次了。這樣的小案件也算是屢見不鮮了。說起來他真是新人們的頭號大敵,每每當案情才被他們扒開,這樊經理就出現了。”萬睿大概是想起自己也還是新人時的遭遇,有些無奈又有些懷念地說,“真是對他恨得牙癢癢。”

兩人還算是愉快的吃完這一餐,然後一起在酒店附近略逛了一逛。簡墨藉機也感受了一下這個時代特有的夜生活,在最熱鬧的歌舞廳裡點了一瓶紅酒,聽當紅的歌星唱了幾首流行歌曲。出來又在路邊攤上吃了一碗香噴噴地小餛飩當宵夜,便回酒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