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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或許是因為中年人站得位置比較遠,所以他幾乎沒有掩飾臉上的情緒變化,被簡墨就這麼□□裸的揪住。

兩人這麼對視了兩秒,中年人才覺察到不對,立刻撇臉向裡走去。

“院長,那個人是誰?”簡墨指著人道,“向靈堂裡走的那個人。”

在此之前,李銘對簡墨以前的生活調查止步於他被連蔚收留之後的生活。縱然他能夠聯絡到六街那一場清街去,也絕對不會想到李一會讓簡墨以紙人的身份生活,是以一直沒有查到簡墨之前的身份,只知道之前簡墨是李一帶大的。至於他以前是在什麼地方,以什麼樣的身份過著怎樣的生活一無所知。

他看了一眼簡墨所指的方向,很快就認出來了:“他叫周勇。你認識他?”

簡墨搖搖頭:“他是跟李傢什麼關係?”

“他在——”

“老四,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李君珏打斷他們的話,臉上是說不出的冷意,“還有很多客人在,你的學生是不是要好好管管了。”說完深深地看了一眼簡墨方才進去。

有李君珏領頭,圍觀的人慢慢地也散去了,進去悼念的悼念,悼念完的離開。只有李銘,簡墨,封玲,以及剛剛跟著其他人一起出來的封玲的男伴——正不安地站在不遠不近地地方,似乎猶豫著要不要過來。

“有人要殺你是怎麼回事?!”李銘立刻問,剛剛那個女人說的話中,他最在意的就是這一點。他原以為有李一在身邊,簡墨的生活應該是很安寧的。誰知道竟然還有人謀殺他。

“那些人大概知道我爸當年去過現場,過來滅口吧。至於我,大概就是除根了。他們應該並不能確認我是不是……大抵只是抱著只要是我爸養著的孩子殺了就成了。四年前正好清街,我警惕心很高,躲過去了,但是我的朋友去找我的時候卻被誤殺了。可只是私貨的話警方是不會殺人的,而且還是暗殺,這一點我後來也才想通,只是一直不知道是誰想要我的命。”簡墨低聲道。

車慢慢地行駛在路上,簡要板著臉開著車,一言不發。

簡墨知道他生氣了,卻也無法。

“你剛剛問那個人的名字,是不是有什麼發現?”李銘繼續問。

“我本來沒打算這個時候就暴露身份……但正好遇見玲姐,也算是錯有錯招。其他人可能聽過玲姐的話後也就聽聽罷了,但是當年殺我的人如果在這裡,一定會知道當年殺錯了人,我還活地好好的訊息。所以我就重點注意了一下當時在場人的表情——那個周勇的表情,很可疑。”

李銘心裡一緊,表情突然非常難看。

“院長,你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

“那個周勇,是我三哥的心腹。”李銘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起來。

簡墨對這個訊息倒是沒有什麼觸動:“這麼說很可能就是他了。”

李銘神色凝重沒有說話,簡墨很能理解院長大人此刻的心理:發現很有可能是他三哥殺了大哥,這種心情,就算和其中一個關係再惡劣也還是會覺得難過而不是單純的憤怒。

“院長,有些事情我提前說好: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李君珏派出去的,我是不會放手的。李家沒有養過我,所以我沒什麼好顧忌的,但是封三是我從小長大的朋友。以前我還是紙人身份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嫌棄過我——所以,他的仇我是一定會報的。”簡墨語氣平靜,並沒有做出某種重大決定的激動和鏗鏘,但正是這樣的平靜,讓李銘感受他話語中的堅定,那種理所當然,連考慮都不需要的確定。

“微寧——”李銘嘆了一口氣。

“您不必這麼看著我,不是我惡意揣測,李局長的死怕是李君珏也難逃關係。”簡墨毫無溫度的露出一個笑容,“當斷不斷,反受其害。如果二十年前老爺子肯查下去的話,說不定今天就不用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他想了想,還是補了一句,“您不要以為自己能夠置身其外。他有本事和膽量弄死兩個兄弟,難保下一個不是您自己。”

回唐宋的路上,封玲一直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直到簡要給簡墨給臉上和身上塗好的藥水,她才開口:“你是李家的人?”

“從血緣上看的話,我算是李家的人。”簡墨說,“不過現在和李家也沒什麼關係了,我那對父親母親二十年前就被人弄死了。如果不是我爸救了我,我現在早就投胎重來了。”

“你爸為什麼不把你送回李家呢?”封玲冷笑道,“反而讓你以紙人的身份在六街受苦。如果你一早回了李家,三兒也不會受你牽累。”

“我爸和李家的關係,有點奇怪吧。大概就是那種‘我很討厭你,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弄死你’。我既然沒死,他自然是想怎麼養我就怎麼養我。”簡墨無所謂地說,“不過,我覺得更有可能是因為他也覺得弄死我親爹的那個人就在李家,如果就這麼把一個嬰孩送過去,估計也是個死。所以就只好自己養著。”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李君珏顯然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封玲幸災樂禍地說。

“我想他們可能會先來探一下我的底。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李君瑜的兒子,如果是的話,他們還會探探我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最後會看看我是不是手上已經掌握了什麼證據。”簡墨眯起眼睛,“不過也很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會來試探,直接找個法子弄死我。”

探清楚了又怎麼樣了,二十年前的事情就算有證據,也很難落到他的手上,就算自己說出了真相,對方很有可能反咬一口說自己是汙衊。再說了,就算是有證據了,如果李家老爺子的態度還是以前一樣想要假裝開不見,那也一樣等於沒有。

簡墨現在的想法就很簡單,只要誰動手了,誰就是兇手。他也不要證據,直接想法子弄死算了。

“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嗎?”李君珏不耐煩道,“人家都已經當著我的面問你是誰了。你當時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嗎?”

周勇聲音帶著歉意:“我當時太意外了。剛剛已經查清楚了……當時他們看見一個年歲差不多的孩子進了李一住所的巷子,就以為是李一養的那個。”

“真是一群廢物!”李君珏一拳捶在桌子上,“現在人家都已經走到門口了。”

周勇小心地說:“當時打探到,李一帶的這個孩子是紙人。既然是紙人,那就不會是哪個孩子。就算是活著,也沒什麼影響吧。”

李君珏一把掃掉了桌上的東西,向周勇怒吼道:“紙人紙人,你怎麼沒想過一個紙人怎麼能拿到魂筆大賽的首名嗎?紙人會有那麼高的魂力敏感度嗎?你以為抱著僥倖心理事情就會變得簡單嗎?還不趕快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周勇低下頭,面色也極難看:“可是我問過守在靈堂附近的辨魂師,他們確實看不見這個孩子的魂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