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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算了,先不想這些吧。這次交流賽自從開始似乎就沒有平靜過,雖然安全這一塊不由自己負責,但是看到泛亞聯盟這塊尖端人才損失嚴重,他自己心情好不到哪裡去,尤其其中損失的近半造紙師都是李氏造紙研究所的人。這些人都是李家勢力的重要基石,即便他現在還不是李家家主,也覺得是很心疼。

第二造紙研究所的獨立化生池中光芒慢慢暗淡熄滅。

池中人繭慢慢如同濃墨入水般化為無數粒子散開,一個十七八歲女孩慢慢浮了起來,當她的臉浮出水面的時候,眼皮抽動幾下,方才睜開。

化生池的水並不深,大概只有一米五深。初生的紙人沒有淹死在化生池裡的,就像嬰兒不會溺死在羊水裡一樣。女孩向四周張望,一眼就望見了空蕩蕩水池旁躺在椅子上睡覺的人。簡墨大約也是想著醒來第一眼能看見化生池裡的人,所以臉也是對著池子方向的。

她看了這個人一會兒,緩緩游到池邊。

女孩瞅了瞅他的臉一會,伸手去碰碰他垂在椅子邊的手,感覺到乾燥溫暖的觸感,然後又用手指去戳簡墨的臉,看著自己觸控到對方面板的手指,淺琥珀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耳朵動了動,女孩突然向水面下沉去。

一個腳步聲走了過來,接著一個明顯充滿著讓人覺得舒服的情緒的男聲響起:“醒了就出來吧。我把衣服放在這裡,你穿好了喊一聲。”

聽著腳步聲離開了,女孩又浮起來,向那個方向張望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看見。雖然什麼都沒有看見,但是女孩莫名就覺得這個聲音並不讓人討厭,她暫時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便順從了那個聲音從化生池中爬了起來。

放在一邊矮凳上的一套女士浴袍和一條大毛巾。女孩穿好浴袍,用大毛巾擦了擦臉和溼漉漉的頭髮,開口道:“我好了。”

這句話一出,彷彿什麼被點亮,女孩突然感覺自己懵懂的腦海一瞬間變得清晰和輕鬆起來,很多東西瞬間就呈現在了她的眼前,就好一間裝滿各種珍寶的地下室,開始黑魆魆的什麼都沒有,然而當第一根火把點亮後,所有的珍寶立刻都呈現了出來,並且灼灼發光。

這個變化的瞬間女孩的臉上只是怔忪了片刻,然而下一刻,她的整個人都開始靈動起來了。看了看躺椅上的人,女孩的忍不住走了過去,蹲在他身邊,湊近了瞅他。

簡要走到在女孩身後,看著她臉上掛著滿滿地好奇和探索,心想,大概每個造紙出生的時候尋找造父都是一種本能。就像他,雖然醒後第一眼看到的是簡東,然而卻直覺清楚自己想要找的人不是他。如果不是簡東說要幫他找到造父,他是絕對不會想要理一個陌生人的。

女孩這時回頭看了他一會,伸手碰了碰簡要的手,然後回頭又繼續盯著簡墨。

與此同時,簡要腦海裡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腦海裡驟然響起,帶著一點點少女特有的嬌嗔:“父親要睡到什麼時候?”

雖然僅僅只有幾個人希望還是以原來的身份生活,但是他們的迴歸還是引起了極大的風波。畢竟倖存者還在隔離區待著呢,這些“喪屍”怎麼反而到處亂跑。那些本來還在以憐憫口吻提到這些受害者的媒體紛紛轉了風向,質疑起安全問題來。

只是這些看上去與去東三十三區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不論是相貌外表性格氣質,還是他們或主動去或被親友拉去醫院進行檢查化驗得出的各項生理指標,都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有的人甚至把檢驗結果貼到了自己的個人媒體上,但社會大眾的回饋還是三個字:不放心。

霍文代表的比賽中心官方的行動也很迅速,第一時間要求他們統一去指定檢核機構再去做了一次檢查,並隔離了七天。另外還找了專人對他們進行了盤問筆錄。這些人對此待遇的脾氣反饋不易,但給出的答案倒很一致:“正常化的原因是因為病毒的二次進化。新的z病毒進化具有不可逆性,也就說不會出現喪屍化。但是病毒依舊保留了一定的傳染性,有血液接觸的話,有一定機率上感染上。不過傳染上沒什麼,就和他們現在一樣,只是將來如果z病毒進化了,他們也會一起進化。”

霍文自然知道這是謝首間接透過“喪屍們”給他的回答,至於為什麼沒有直接知會他反而用這種方法,霍文自己也很清楚。就算謝首直接告訴他,他也根本不會相信。對方大概也知道這一點,也就省了這一通電話——你愛信不信,我根本沒想要你相信。

對於霍文的煩惱,謝首並沒有心思去糾結,他現在煩惱地是如何讓剛剛出生的女兒無邪習慣正常人的溝通方式,而不是總用異能在跟別人進行意識交流。

“可是父親,用嘴說話好累啊。”

無邪的抱怨在謝首的腦海裡響起,害得他幾乎也下意識回了一句,但最後還是堅持開口說:“累也不可以。走路還累呢,難道你要在地上爬。不管怎麼樣,你必須習慣運用大多數的人的溝通方式。給你異能是希望能夠成為你保護自己和保護他人的工具,不是給你日常使用的。”

“好吧。”這一句還是用意識回答了,不過同時也用聲音說了一次。

簡墨終於鬆了一口氣。

女兒到底和兒子不一樣,簡要雖然初出生的時候也黏他,可是也沒有這種密不透風毫無間隙的黏法。無邪是真的跟一塊牛皮糖一樣在她胳膊上掛了整整三天,他走路的時候勾著他的胳膊,他製作魂筆的時候就給他遞這個遞那個,他看電視的時候要靠著他坐,他吃飯的時候看他吃一口就問他這是什麼味道好不好吃她也要吃一個,他睡覺的時候……好吧,睡覺的時候總算沒有堅持要求和他一間房睡。可是,他腦海裡卻一直沒有安靜下來。

“父親,我睡不著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父親,我想要一個大一點熊斯基。”

“父親,你睡覺的時候房間的燈是開著還是關著?”

“父親……你睡著了嗎?”

小孩的精力都是這麼旺盛嘛?簡墨連續三天頂著黑眼圈起床,掙扎著要不要回學校去了。可每每看見無邪亮晶晶的眼睛,就覺得這話沒法說出口。

簡要看見簡墨無精打采的樣子,笑著也不說話。他既不指責無邪,也不幫簡墨,只是給無邪開始安排起功課。無邪的天賦自然是高不可言,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在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瞭解的情況下就能夠獨立的處理一切。

於是接下來,無邪除了吃飯睡覺和晚上睡覺前一小時屬於自己的外,其他時間都在書房裡乖乖接受各種資料,沒有任何抱怨。而因為白天真的累到了,所以她只能和簡墨短短說上幾句話,就睡著了。

簡墨倒是沒有任何意外,畢竟他不可能真的寫出一個和正常小女孩一樣的紙人出來。在保持正常的天性下,具備更多的優秀素質,這才是造紙的真正意義——比如喜愛學習,良好的適應力。當然,更重要的,他的孩子需要在這個社會上立足,需要高出常人的競爭力,這是他作為造父的責任和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