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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對於石正源的叮囑,簡要點頭答應,又閒聊了幾句學校的事情便告辭離開。

如今b市的十二聯席是一個叫做丁之重的造紙師。簡墨已經早就從簡要那裡得到了他與丁家的微妙關係,與連蔚當年的齟齬以及與神筆關聯的可能性——這也是他選擇十二聯席參觀的目的之一。

只是接待簡墨的肯定不會是十二聯席中的任何一位,一個造設系的大一學生,縱然已經有些名氣,卻也不是那些頂尖級別的造紙師會紆尊一見的。

比之東一區造紙研究所和東亞紙源勞務派遣公司,簡墨覺得十二聯席的東一區總部更像是一個小型的造紙師聯盟,或者說是高階造紙師的造紙師聯盟——一個以席位造紙師為核心的聚集起來的利益組織。作為這個席位的造紙師,除了擁有能夠服眾的造紙能力外,還必須具備經營與之相關的資源和人脈的能力,或者他/她的身邊必須具備一個為之經營這些事務的人,甚至團隊。

十二聯席除了席位造紙師帶來的力量外,也擁有其本身的資源,這份資源掌握在十二聯席的長老會手中。長老會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雖然人人都知道他們,但大概出了席位造紙師,沒有幾個人知道怎麼聯絡他們。一般情況下,長老會不會干涉席位造紙師的事務,除非他的行為導致十二聯席整個組織的利益受到重大損害,這時長老會將發起十二席位公投,將此人開除出十二聯席。

然而從多年前丁之重挑戰連蔚的席位時,連英自殺導致連蔚頹然退出,長老會卻什麼態度都沒有表示的事實,說明了長老會對席位造紙師漠不關心的態度。如果丁之重真的與連英之死脫不了關係,與神筆託不了關係,他到底要做到哪一步才能讓長老會出面提出公投呢。

好吧,首先他至少要知道怎麼找到長老會吧。簡墨想。

中午簡墨和其他三名參觀同學被安排在接待所餐廳用餐。這裡是參觀中唯一一家工作餐以自助餐的形式進行的單位,讓簡墨感嘆這裡的福利真是不俗。

簡墨沒有注意到一箇中年男子和一位老者走了進來。但中年男子在目光不經意掠過簡墨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老者敏感地注意到他的異樣:“怎麼了?”

中年男子微微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好像看見一個故人的學生了。”

老者掃了那邊一眼,簡墨等人穿著校服在餐廳裡很是顯眼。

“不過去打個招呼。”

中年男子低頭,垂眼下眼皮掩去目光,彷彿在掩飾自己的尷尬一樣:“是連蔚的學生。”

老者顯然是知道當年的爭端,眼中的光微微波動一下,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拿著夾子對著自己面前的培根下手。

中年男子也專心夾菜。

兩人一起走到幾個學生旁邊旁邊的位置,開始用餐。

卻聽見旁邊的一個學生問簡墨:“謝首,聽說你以前發生過魂力暴動?是真的嗎?”

簡墨把一隻蝦塞進自己嘴了,嚼吧嚼吧再把蝦皮吐出來,才“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那學生唏噓了一下:“那你以前天賦定然不錯,真是可惜了。你那個時候一定很難過吧。”

簡墨又夾了一隻蝦,蘸了蘸醬油:“有一點。”

“怎麼會只有一點,能發生魂力暴動的人天賦不會低於特級。”那學生說,“這是事實資料。”

簡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當時是被人劫持,是要丟命的事。能夠活下來就該知足了,哪裡還想得到其他?”

老者對中年男人說:“他的學生?連造紙天賦都沒了?”

中年男人恩了一聲,點點頭。

老者看著盤子,哼笑了一聲:“他也真是夠倒黴的,好不容易看中一個好苗子,結果還給廢了。”

中年男人頗為贊同:“不過一年就在魂筆圈子裡展露頭角了,做了丁一卓的專屬定製師。這份心性若是能夠配上一份足夠的天賦,數年之後必然又是一名席位造紙師——可惜造化弄人。”

與其他人想的不一樣,他很清楚簡墨神秘的身世背景是偽裝的,只是他認為這都是連蔚拿出來給他墊底的東西。一個失去了天賦的學生,其他方面如果沒有厚實的砥柱,想要在造紙這個圈子裡站住腳,是絕對不可能。

那個叫做簡要的管家,說不定就是連蔚寫出來的一個特級紙人。只一個特級紙人就為他學生掙出這麼大一份家業,丁之重內心還是十分佩服連蔚的。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都想寫出能夠為自己撈金攬財,建立權勢的紙人。這絕對不是上了四年工商管理或者市場營銷,又或者知道幾百個經典商業案例,背上幾本談判技巧就能夠達成的,因為商界是人性鬥爭對厲害的一個圈子,最頂級的商業型人才的第一要素,懂人性。

可什麼樣的紙人最難寫?能把握人性、通曉人性並運用人性來達到自己目的同時在把人性至於指掌翻覆中卻不迷失自身本性的紙人最難寫。誰敢說自己懂人性。就算你懂人性,這個東西你怎麼把它透過原文表達出來,這又是幾人能夠做到的。

丁之重想到這裡,看了一下腕錶,皺了下眉頭:“蘇塘怎麼還不來?”向門口張望了一會,便望見自己才在抱怨的人匆匆跑過來。

蘇塘人還沒有走進就滿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剛有個試驗資料才出來,耽誤了一會。真是對不起,廖老先生,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廖老先生看了蘇塘一樣,淡淡地笑了笑道了聲:“沒事”,看起來很是和藹好說話,但蘇塘從他眼睛裡分明看出了冷漠和無所謂。

這時簡墨已經吃完,他起身準備離開,一轉身,目光隨意地落在自己背後的桌子上。面對自己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

簡墨心頭一凌。

搗毀神筆秘密總部的現場簡墨並沒有去,可簡要有帶回的記錄了全過程的錄影。第一個跑出大樓的,並且炸掉了總部的那個人,被差點挖去眼睛的孩子指正出來的那個造紙師,正是這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子。

那麼他旁邊那個男人,簡墨的目光移到只能看見小半個側臉的中年男子——這個人會不會是丁之重?

或許是簡墨的目光太過於□,蘇塘立刻就發現對面有一個少年正在打量他們這一桌。他眼皮一抬,只一秒鐘後就想起來這個少年是誰?

靠,連蔚的學生,怎麼到這裡來了?

蘇塘下意思掃了一眼丁之重。

丁之重心下澄亮:連蔚果然給這個少年看過他和他周圍的人的照片,不然怎麼一眼就認出他們來了?

一點都沒有往神筆身上聯想的兩人並沒有露出緊張慌亂的神態。就算報出當年寫造紙人取代連英的人是蘇塘,那也最多就是影響了人家的前途,自殺是連英自己的選擇,又沒有旁人逼他。這個世界上多得是同行相競的,難道只要一自殺,競爭對手就要負責的?自己心裡素質差,看不開又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