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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他再看一眼周圍的造紙系的學生,都用一種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打趣的眼神看自己,雖然不是以前那種帶著不屑和惡意的眼神,卻還是讓他感覺到在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

“走吧。”簡墨讓自己的心緒慢慢平靜下來。

接待員微微翻了一個白眼,帶著他們原路返回,然後進入另外一條通道,越過防守森嚴的同一條路。

簡墨看見了許多籠子。

每個籠子都裝著一個紙人,同樣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的都是清醒的:有在發呆,有在與附近的人說話聊天,臉上還帶著些微笑意;有在靠著籠子打盹,頭一點一點的……或許剛剛誕生的他們並不明白籠子意味著什麼,所以臉上並沒有多少痛苦和憤怒的表情。或許這種環境之於他們,就像四周豎起高高柵欄的嬰兒車之於剛剛出生的嬰孩一樣?

“這是日常區。存放在這裡的紙人多數是特級,沒有攻擊性技能,屬於比較無害的型別。所以我們給了他們與常人接近的生活方式,以便於他們日後能夠儘快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接待員介紹,“每天會有輔導員過來與他們做一個小時的心理輔導,也會挑選一些比較合適的影片節目給他們。”

通道他們參觀了四條。另外四條接待員說是機密場所,不給帶。於是一隊人便又返回過來。

正路過大廳,卻見一群人從他們未曾進去的一區中走了出來,兩個白大褂匆匆推著一個輪椅出來了。輪椅上是一個雙眼迷離接近昏迷的年輕女子。女子的面色非常蒼白,虛弱的好像隨時會死去一樣。

簡墨等人都停住了腳步,為這一行急匆匆的人讓出道路。

然而,任誰也沒有想到,明明是昏迷的女子突然睜開眼睛,雙手撐著輪椅竟然踉蹌著站了起來,彷彿想要逃走一樣從輪椅上衝了出去,然後只是衝了兩步便重重摔倒。

白大褂們都驚了一下,其中一個人臉色頓時變了:“果然是裝的,我就說我的藥怎麼可能出問題!”

說著便氣勢洶洶地去揪地上的女子。

女子躺在地上猛力的掙扎著想躲過這個白大褂的手,激烈地程度就好像有人要殺她一樣。也因為如此,白大褂居然一個人抓不起來這個瘦弱的女子。他怒叫一聲:“你們還不過來幫忙?”

簡墨側頭問接待員:“這是怎麼回事?”

接待員看著這吵鬧的一幕也皺了皺眉頭:“這些你不需要知道。”

簡墨見周圍的安保都要過來抓人,盡力壓了壓自己的火氣:“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女人幹嘛?這裡不是造紙研究所嗎?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

白大褂瞥了他一眼,又瞥了旁邊面色有些惶恐的接待員一眼:“這是你接待的參觀隊?”

接待員忙不迭道:“對不起,平教授,我剛剛一時疏忽沒有攔住他。”

白大褂面色不悅道:“無關人士還不帶他們離開,沒看見我們正忙嗎?”說著又招呼人去捉那個女子。

簡墨正欲說話,楊爽卻拉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說:“謝首,別多管閒事了。這女子是多半是這裡用來進行臨床試驗的紙人。這種事情在各個研究所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是卻是違法的,見不得光的!”

簡墨愕然,就在這個時候女子彷彿已放棄了,猶如一灘泥一樣由幾個人抓了起來,向他們來的路上回去。

那個方向在他的視界裡,至少有數百個玻璃體靜靜地懸浮著。

他能做什麼?

看了看四周:接待員眼露厭惡,前臺小姐表情淡漠麻木,安保人員一臉警惕,造紙系的學生們則是平靜和好奇。

他再一次鮮明體會到:在這個世界上,雖然與他並肩站在一起的有這麼多人,但他始終就像從來沒有進入過這個世界一樣,如此的孤立無援。

他能做什麼的?這個時候,他固然可以呼喚簡要過來,叫上紙人部落的人,掀翻一個造紙研究所不在話下。可是再看看這周圍,他除了救下這一個紙人,還能改變什麼?

暗暗握緊了手,簡墨狠下心扭頭向外走去。

這時身後傳來一陣驚叫“抓住她”“別讓她又跑了!”以及由遠及近慌亂的腳步。

他心口猛得一跳,回頭一看,卻見剛剛的女子居然又踉蹌著衝了出來,眼神裡透著荒涼和決絕,頭對著大廳前臺的稜角毫不留情地撞了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伴著前臺小姐的尖叫,血濺四方。

燒烤攤子

簡墨等人很快被帶出儲存室,並被一個匆匆趕來類似主管的人物半是安撫半是威脅了一番。大意是今天發生的事情的他們覺得很遺憾也很抱歉,但是希望大家能夠保密,不要傳揚出去,否則一旦造成不好影響的話,全部責任由傳播者負責云云。

楊爽等人雖然覺得對方的要求並沒有什麼不合理,但是也被這種高高在上的說話方式弄得憋屈無比。不過他們現在只是一個造紙系的大一學生,這些目前對他們來說難以望其項背的人物的要求,是無法拒絕和反抗的。

“少爺,您說的這種事情目前在造紙研究所中確實是普遍現象。”簡要坦然道,“比起在小白鼠身上進行試驗來說,紙人身上得來的資料更加直接有效。”

“我知道。”簡墨望著唐宋窗外面的風景,“只是每次看見這種場景,總覺得很氣悶。”他轉向簡要,非常嚴肅地強調,“我們的造紙研究所絕對不允許有這種事情!”

面對這種少見的強硬命令,簡要只是淺笑道:“第二是我親自籌建的,怎麼會讓這種情況出現?少爺放心好了。只是,第二這種風氣在造紙研究所這一行裡到底是個異類,雖然在輿論宣傳是正面的,但畢竟與幾十年來造紙師長久形成的陳舊世界觀還是有衝突。第二的造紙師的行事作風在外面很是招惹了些非議呢,說是我們的情感太過廉價呢!”

“非議就非議。看不慣的,我們還不屑為伍呢。”簡墨眯起眼睛,黝黑清澈的眸子裡透出極度的信心,“我不相信一個對自己筆下人物沒有任何感情投入的人能夠造得出真正的好紙人。你就照這種理念吸收造紙師。能夠接受的就留下,不能接受就讓他們滾。要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第二的造紙師才是最優秀的。”

在很久以前的試驗中他就發覺,在越愉悅、越振奮地情緒下寫造出來的紙人等級和賦原指數越高,陳元的迅速跨級就是一個很好的案例。也就是在擁有同樣天賦的情況下,能夠對筆下人物投入的正面情感越多的造紙師所造出的紙人必然越出色。

簡要莞爾:“是的。”他早就發現了。不過建成一年的研究所派出的參賽人員入圍人數就能夠排入泛亞前十年,這種成就可謂空前。按照這種成長速度,十年之內進入前三名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且長久來看第二的造紙師的成長潛力和整體實力還可能上升得更快。

“少爺,其實雖然擁有這些陋習造紙師很多,但是願意對自己的造紙持有善意的造紙師也不少,我們完全可以團結這一樣一群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