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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造紙紀

“就因為這些?”簡墨怎麼也沒有想到簡東給出的最後的答案是這樣,“就是因為這些?”

“我從來就沒有認為紙人和原人有什麼不一樣!紙人如何,原人又如何?誰也不比誰多高貴,誰也不比誰更低賤。我自小就以為自己是紙人,可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應該為這個身份就應該被原人戲弄又或者我必須與原人敵對。決定我是誰的不是我的身份,不是我的地位,而是我的選擇,我的想法!”簡墨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直指簡東,“為什麼要用別人的眼光來把我們劃分開,為什麼要用什麼狗屁紙人原人註定會如何如何鉗制自己?你是我爸,我管你是原人還是紙人?你養了我十六年你就是我爸,這一點是絕對不會改變的!!”

簡東眼神裡有什麼在閃爍,他望著簡墨良久,然後低頭笑了起來,笑聲很放鬆,。

過了好一會,他才輕輕道:‘你是這樣想的,可是這個世界不是這麼天真單純的。如果再遇到今天這樣的場合,你會怎麼做呢?是幫原人呢,還是幫紙人呢?還是袖手旁觀,兩不相幫?”

簡墨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簡東微微笑著,緩緩搖搖頭。

“爸爸。”這個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平臺響了起來。

簡墨回頭:一個少年站在了平臺的樓梯口,細看之下,才發現竟是自己剛剛在管理局裡救下的那個被打得全身是傷的少年。

這個孩子喊他爸什麼?簡墨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年一瘸一拐地走到簡東面前,拉住簡東的手,笑著近乎撒嬌道:“爸爸,你就別為難哥哥了。”

簡東低頭看一眼少年,眼底略過一絲異光,伸手摸了一抹他的頭髮,然後向簡墨道:“這是我最近收養的一個孩子,阿文。”

簡墨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盯著少年,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該想些什麼。

簡東笑了笑,架起少年的胳膊,從他身邊走過:“我走了。”

簡墨沒有回應。

等到簡東走到樓梯口,他似乎才反應過來,轉過身衝著那方熟悉的背影大喊道:“如果我是紙人,你是不是就不會走?!!”

簡東頓了一下,依舊是輕輕一笑,什麼也沒有回答,消失在了樓梯下。

簡東的回憶

“亦曲啊,你拜託我的事情我已經向周圍的老朋友都問過了。”梁少麟拿著電話,坐在藤椅上,手指在椅子把上輕輕地敲打,“但是他們都沒有聽說過你說的這種情況。是不是在原文設定上出了什麼問題,正好遇到那種異級不能查探的情況?”

電話那邊道:“可能性很低。我恍惚記得聽說過有這種情況,可以採取某種手段掩蓋自己的魂力波動。但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現在回想起來就只剩下這麼個印象了。”

“呵呵,既然這個異級不能讀取的話,不如請個辨魂師看看,總是穩妥的吧……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說得我都開始好奇了……哦,已經找辨魂師看過了?沒問題了?那不就得了!好了好了,要我說肯定是紙人的設定出了問題。好了,那就這樣了,過幾天一起喝茶。拜拜!”

梁少麟掛上電話,盯著話機良久,似乎再考慮什麼,然後又拿起了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德彰哥嗎?有件事情,有點奇怪,想跟你說下……鎮魂印大概出現了。”

和薛曉峰秦思思將幾個受傷的同學送到醫院檢查,簡墨沉默地站在走廊上,心中一片茫然。他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一個到處是死衚衕的迷宮,無論腦中的念頭轉到哪裡,最後總會被堵得寸步難行。

紙人和原人之間難道除了一方被一方奴役或者相互仇殺就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偏一時又想到不什麼好的解決方式,心裡鬱結得快要窒息了,簡墨握緊了拳頭,重重捶在身邊的牆上。手上傳來一陣鈍痛,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接著腦子又浮現出那個換做阿文的少年叫“爸爸”的情形,簡墨頓時又一陣火冒三丈:特麼還真不閒著,才扔了個兒子就又找一個,敢情是把養孩子當生活愛好啊!當初收養他真的不是因為日子過得太無聊才順手撿回家的嗎?在這個傢伙眼裡他到底算是什麼,打發時光的道具嗎!?

簡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的負面情緒讓走廊上等待的其他同學都有些忐忑不安。薛曉峰幾次欲言又止,他直覺如果這個時候去打擾簡墨一定沒有好果子吃——這是第一次他看到簡墨流露出這樣強烈的情緒波動。他心裡十分好奇,那個讓簡墨不顧一切追著跑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一向很少在乎什麼的簡墨回來之後心情會低落到這個地步。

“謝首,這裡的情況怎麼樣?”李銘和石正源匆匆走來,顯然是剛剛接到了紙人管理局發生劫獄事件的訊息後趕來的。

簡墨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他抬起頭,如夢初醒般望著兩人:“主任,院長。”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石正源沒有追問簡墨剛剛在想什麼,直接問他最關心的問題:“有多少人受傷了,傷得怎麼樣?”

簡墨深吸一口氣,收拾好自己雜亂無章的心情:“有七個男生受傷的,兩個肋骨有骨裂的情況,還一個手臂脫臼已經接好,包括他們還有另外四人身上都有多出軟組織受傷的情況。一聲說骨裂的兩個最好住院幾日,其他的開了藥帶回去途,這幾日要多休息少運動。”

聽到沒有人受重傷,石正源微微舒了一口氣。李銘的目光卻先停在簡墨的臉上幾秒鐘,似乎想看出點什麼來,然後才在簡墨身上來回轉了幾圈:“你有沒有受傷?”

簡墨搖搖頭。

李銘皺了皺眉頭:“你也去檢查一下。”

“我沒事。”簡墨此刻哪有什麼心情去做什麼檢查。

李銘轉向薛曉峰:“你們班長動手了沒有?”

薛曉峰立刻回答:“班長是第一個上的——那些人準備拿我們做人質,班長就撲過去揍他們了,後來大家就一起上了。”他突然張大嘴,轉向瞪向簡墨,“對了,我記得你也捱了好幾下,後來看你跑那麼快跟沒事一樣,就忘記了。真的沒事嗎?還是檢查一下吧。”

簡墨有些不耐煩道:“我說沒事就沒事。”

李銘回頭看了簡墨一眼:“真沒事的話,一會一起吃飯吧,我有件事情跟你說。”

簡墨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點頭。

同樣在善後今天事情的夏爾比起簡墨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早不換他晚不換他,偏偏趕在紙人劫獄的當天把他換到紙人管理局去負責這件事情,根據他對老師的瞭解,這其中絕對有貓膩!

等他把這些事情處理到一個階段後,就直接開車奔造紙師聯盟總部,推秋山憶的辦公室,然後重重關上門。

“老師,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夏爾沉聲道,“為什麼我一到紙人管理局就發生劫獄?為什麼簡東會出現幫助那些劫匪撤離?還有,他是個言靈師您知不知道,他可能一句話就把你徒弟給弄死了?您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我在六街給您看了他五年,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麼,監視一個紙人極端分子?”